啪，厚厚的一叠文件被摔到了老胡的桌子上，没来的及服下的降压药都被震飞了出来。
“小胡啊，老胡！你怎么回事，来单位工作十几年了，头发都快掉完了，怎么还能出这么多问题。你看看，你看看，画了十来个楼，让优化公司提了一千多条意见！怎么回事，这意见比你头发都多啊，你怎么回事！”。。。。领导的谩骂声在办公室里回荡着，雷霆之怒震得是个工位之外的老王连AirPods都戴不稳了。
优化公司又提意见了。这次设计的十二个楼，图纸刚发到甲方单位，就有一家外地的优化公司舔了过来，要求免费为甲方爸爸优化。这真TM。一个楼接近一百条意见，说明里的标点符号都提了出来。此处该用顿号而不是逗号，图框里的字体要用黑体而不是宋体之类的，每个楼都提了一遍。
老胡扶了扶眼镜，颤巍巍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昨天熬到了三点，刚出了一个及其复杂且不收费的变更，这时候还没缓过来。还没站稳，由于熬夜加上没吃药，血压一高，两眼一黑，就有点想摔倒。
“别跟我来这套，装什么病，倚老卖老，我看你是越老越抽抽，画不了图就滚蛋！”
领导的唾沫星子喷到了老胡脸上，还没来的及洗脸的老胡顿时清醒了不少。看着老板涨红的脸，老胡把想说但还没想起来的话又咽了下去。
“唔....这.....领导，对不起.....”研究生毕业的老胡本来就不善言辞，这一被骂，更窘迫了。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也在跟着微微颤抖。
“对不起就完了？你是对不起我吗，你是对不起公司对你的培养！写个道歉信，公司大会上道歉吧！”说完领导涨红着脸走了，转身的时候还放了个响屁。
被熊了的老胡低着头，眼睛中似乎有泪水在滚动。四十多岁了，还在基层混着画图，想想自己985的研究生学历真的是有点浪费。但又能怎么样呢，据说优化公司提意见的那个人，是个刚毕业不到两年的小姑娘。小姑娘扇一扇翅膀，四十多岁的老胡就要流眼泪。
夜深了，万物俱静，只听着老胡啪嗒啪嗒地敲击着键盘。以前是加班没空回家，现在是待遇差不敢回家。给公司道歉的信写了还没二百字，绞尽脑汁的老胡抓挠着他所剩无几的头发。蓦地，早上没有涌出的泪花打湿了他的脸庞，落到了他凸起的肚子上。疲劳和血压带着老胡回到了他的儿时。
儿时穿的小胡着开裆裤和哥哥姐姐们在河边玩耍，夕阳照红了他的脸颊。他张着大嘴哈哈的笑着，一只手里握着绿油油的麦穗，另一只手里抓着姐姐刚抓住的泥鳅。还没换完乳牙的小胡光着脚丫，追着姐姐的马尾辫笑着、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