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瓦房】瓦马挑盐路古道上艰辛的背盐人

2024-11-25 20:55   云南  

据南方丝路永昌道课题组刊文,瓦马挑盐路古道,系因途经瓦马乡境而得名,属古代商旅自云龙前往腾冲、德宏等地运输食盐的主要通道。线路东北起于大理云龙漕涧镇,向西南过隆阳瓦马孙足村,翻瓦马街后,再沿孙足河下至栗柴坝渡口接高黎贡山北斋公房古道,里程长约60公里。


据史载:该古道最早开辟于汉晋以前,但因沿途山势险恶、崎岖难行,走的人不多。时至宋元以后,随着大理云龙盐矿的大规模开发,商旅陡增,曾做过局部的扩修铺设,长期作为各地商旅向腾冲、德宏等地贩运食盐的主要通道。直至民国滇缅公路通车,盐运改由车运后才逐渐废弃,前后沿用时间在2000 年以上。


在旧社会我们滇西由于交通闭塞,特别是我们的居住地,处在高黎贡山和怒山山脉之间,山高坡陡,箐深林大,隔江涉水,道路崎岖。黎民百姓所需的生活日用物品,全靠马帮驮运和人工背挑运输,在仅有的几条阴森的古道上艰辛跋涉,途中还常遭土匪抢劫。本来货源就奇缺,供不应求,再加遭盗抢劫,物价就自然昂贵,当地百姓生活极为艰辛痛苦。


别的需求不讲,单讲这盐巴吧!盐是百味之首,吃菜无盐怎会香?俗言说:“吃肉不有盐,怎吃也不甜”。盐含有我们人体需要的多种元素,缺少了食盐,就会带来多种疾病,缺少了盐,人的生活万万不可!


我在年少时,常听到村中老年人讲到漕涧和上石门五井背盐的艰辛故事,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防有遗漏,我又特意询访了本村92岁的陈文英老人和96岁的王兰芳老人,以及寿超八旬的几位男老人,故加以回忆写成此文,供后人知晓这段时过境迁的故事。


瓦马挑盐路古道起点由瓦房古道驿站汶上分岔而起,途径上拉堡——搭板桥——上里戳——渣子树——瓦马街—大石房——孙足;直沿云龙地域冲江河而上,途经观音岩——磨石河澡塘——漕涧;到达漕涧后,再到诺邓产盐处,沿途要经漕涧东山而上旧州,经大栗树到云龙县城石门,方行至产盐地诺邓。


在旧时代,行政区域划分时,把当今的瓦房、汶上和瓦马因坐落在永昌城的西北方,明清时代“改土归流”时,把从“一碗水”梁子里的地域以峡谷中大河分界,将东北岸的这冲地带直到当今泸水市的丫花地为界,称名为北冲,对岸西南方地带含当今杨柳乡和芒宽乡的部分村寨,直到怒江为边界,称名为周册(也称为周里)。人们常统称为周北二地。


坐落于怒山山脉腹地的周北二地居民,吃食盐要靠云龙县的盐贩子来卖,价额十分昂贵。但人们的生活不能离开盐,古联云:百味之中盐为首;百宝由来米当先。盐在人们的生活中非常重要,再昂贵也得买。


在我们本地有句俚语称卖盐人叫“阿白伲”、“带礼子”或“井子人”,(可能是对白族的别称)。在遇红白事吃席时,常听到一句做厨人在菜中把盐巴放得太淡或太咸的俏皮语:“给是把‘带礼子’背卖的东西盗了全放在里面了(指太咸)?”若太淡就说:“给是‘阿白伲’没来过这地方?”。


据传说,那些来周北二地卖盐人因贩盐盈利颇丰,男男女女成群结队而来,就连身怀六甲的孕妇不顾产期快到,也参入其中。若走到半途临盆,将婴儿洗净包裹好后,跟村人要泡童尿吃吃,然后从行囊中拿出一砣漆油切切,用酒加红糖烫一大碗吃吃,就觉没事,在此处休息一天后,只需丈夫从背篮中帮减去一些盐就可以了。自己将刚生的婴儿用裹被包好,兜挂在胸前,背上盐篮照常与伴前行。听说这些背盐工们大多数连草鞋也不穿,打着跣脚,登坡上坎如履平地,脚底厚皮连刺也难戳穿。


夜间,他们从不进农户家找歇宿,十个八个一伙,歇宿于村旁的避风处,选桥洞下或大树下露宿,卷缩在自己带着的简易行李中过夜。吃的也非常节省简便,调一锅面面饭,吃少许咸菜就行了。他(她)们为了讨生活,不辞艰辛的劳苦奔波。


背盐的篮子全用头大底小的“倒脚篮”,篮口在背的正面紧卡上一块经推刨后约有7分厚,2尺长,5寸宽的木板,正中锯个约5寸直径的半圆,背时卡在脖子上,这样用肩脖协助使力,会减轻单靠肩背受绳子勒磨的痛苦。背盐篮有大有小,全用毛竹笋叶垫底、镶边、严盖,一是防止盐在背行时相互摩擦粉末脱落,二是防被雨水浸湿盐疏受损。男强力一般背50个大斤左右(一个大斤是当今的16两)。女人量力而行。


所卖的盐样品种有乔后盐、诺邓盐、小田盐、井盐,还有较便宜的锅底盐。最大的有8个大斤左右,最小的只有2-3个大斤上下,叫小田盐。诺邓盐每个一般重4个大斤,形状相似当今八磅热水瓶的一半高,圆柱形,底平顶部椭圆形。小田盐做艺是砣成小葫芦形状,高5寸,底径3寸,重约2个大斤,专为娶要新娘订婚时“纳八字”和结婚“过礼”时,男方必须筹办的“四盐”而用。过去讲的大斤是当今的 16市两。锅底盐是用脱落的盐末回锅再炒,用米汤搅和制成碗砣形,多用来以物易物。我地曾有个孤老太婆常用捡来的毛竹笋叶跟他们交换。有的困难人家无钱买好盐,也用笋叶和鸡蛋相换。


因从漕涧到周北二地,一个来回只需五六天,却获盈利不少,所以,妇女常结对而来。


她们不单背盐来卖,还和男人一起背杉木大板来卖,一人背一块,劲大的男人背两块,用夹杠夹在大头子的中下部,大头朝下,小头在上,竖起来直背。这种背法在崎岖夹窄的山道上,避免闯撞阻碍通行,这种背法来往相遇互相好让。


他(她)们互相讲的是“绵腔话”,对汉族讲汉话。这些人很有生意头脑,并肯吃苦耐劳,对人和气,买卖认真,不欺不诈。


我们北冲周册两地有生意头脑的人和家庭贫困的男人,见到背盐卖可赚钱,纷纷跟随这些从云龙来的“井子人”做起这门生意。家庭较殷实的生意人用骡马驮运,贫穷人家靠背运,多是去到漕涧买二手盐来卖,一个来回四天,要上石门五井十天半月才一趟。他们运回后,有的在本地卖,有的驮到杨柳河湾街卖,有些驮到腾越去卖。若盐的数量少了,他们就在本地买上一些柿饼、南瓜籽和葵花等类,凑足驮数去远卖,又从腾越买回洋纱,从河湾街买回棉花,让家中妇人加工成土布、用靛染成几种颜色的布又出卖,就另有赚头。


因为每年一到干冬时节,农活较少,加之十冬腊月家家户户要备办下一年要吃的腌辣咸菜,以及要杀年猪腌腊肉火腿,勤劳的居民为减轻点经济开支,也纷纷走上背盐行列,除满足本家一年所需外,还想多挣点日常开支费用。


除了走瓦马这条主道外,周北二地的生意人又寻找到另一条羊肠小道,从当今瓦房起,经水源过洋桥河到大麦庄,再翻树皮房跨越盐槽凹子到河外后到达漕涧,此条小道路程要比走瓦马主道少用一天时间。为了抢时多跑几趟多赚点钱。殊不知,在那饥寒起盗心的年代,为生存养家糊口,有的人违背了道德良心,竟然干起了拦路抢劫的勾当。


有一次,我村有位一生做买卖的杨老板,带领着两个跟他借垫本的穷苦小伙杨某和李某,初次闯走这条阴森的小道,行到树皮房林深处,突然冲出几个劫匪,将他三人擒住,先把李某和杨某二人各捆扎在相隔数尺远的树下,劫匪看着杨老板身躯强健力大,就把他骡子驮架上的新架梁皮宰下一截,将他扎捆到另一棵树下,认为他力气再大也无法挣断。然后从兜里搜走他们身上带着的银元和铜钱。


李某家妇是个比较细心之人,就怕遭抢,特意为他缝了个装铜钱的小布袋系在裤腰带上,用裤腰反裹起。当土匪搜抢完毕去牵走骡子时,李某怒骂跺脚,藏在腰间小钱袋子发出了铜钱摩擦响音,土匪听到这响声返身再来搜,彻底拿走。这真是:越冷越刮风,生意没做成,险把命来送;借本要归还,雪上加霜冷,可怜真可怜!


该是命不该绝,幸好捆绑杨老板的生扎皮没熟透比较硬,匪徒扎他时疙瘩难结紧,待匪徒走远后,杨老板因力大体硬,反复在树干上搓挣,终于摸到疙瘩结口,挫开疙瘩解开扎皮脱身,又来解绳救放他二人,三人终于化险为夷返途回家。家人听后安慰:生意没做成不要紧,保住性命最要紧,祖宗保佑逢凶化吉比什么都好。时至当今,寨中老人还时不时把这件事讲给后生们听。


在民国时期我方曾有位教书先生作了一首《北冲地名歌》,其中有几句对瓦马古道的描述,从中可看出行走在这条挑盐古道上的艰辛。歌词云:

周北二地大山梁,箐深林大兽凶狂。

山间道路险处多,土匪出没把人抢。

东奔西走生意人,贩卖盐巴到漕降。

途径旱谷险道处,常发不幸胆颤慌。

孙足寨子安税口,往来商贾把税上。

瓦马街子踏不久,光绪年间造街坊。


忆历史看当今,沧桑巨变,使我们倍感生活在这时代有多幸福!


供稿:姜兴荣

编辑:张祖瑜

审核:李晓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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