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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都在做梦,希望我的女儿能回来喊我一声妈妈,哪怕只有一句,我死了也能闭上眼。”
在镜头前面泣不成声的,是这次的委托人李云。
她经历了所有家长都不敢,也不愿面对的悲哀:孩子走丢了。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不难理解,却足以震慑人心。
事不关己的听闻者,亦会深感悲怆,更何况是被折磨多年的当事人呢?
余良和李云两夫妇,为了寻找自己走失的女儿,不知道印了多少张寻人启事,也不知道走过了多少个陌生城市。
长达17年的寻亲之旅,未将他们的愧疚减少半分,那场“噩梦”就如同惩罚一般,深深烙印在心中。
1999年的7月份,贵州的天气正值酷热之际,直到晚上才会凉爽几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外散步。
人流量的增长,导致周边夜市的生意极其火爆,余良与李云两夫妇紧抓这次机会,在花园街上摆了个摊位卖鞋,获取的收入养活一家四口绰绰有余。
此时,二人已育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香香已经上学,小女儿梅梅才三岁,古灵精怪特别讨人喜欢。
平日出门摆摊都会带上孩子,时间久了,孩子与周围的摊主都混熟了,带娃就更省事了。
8月2日,李云与丈夫余良,如往常一样出门摆摊,香香在家学习便没有跟出来,只带了小女儿梅梅。
这天来往的人异常多,还没开始营业,便有人停留询问价格,有人要求试鞋,只在一瞬间,小小摊位就被围得里三圈外三圈。
看着父母忙碌的身影,梅梅不哭不闹,问李云要了一块钱,说要去叔叔的摊位买好玩的。
由于市场都是熟人,便没有多想,只嘱咐了一遍“买完早点回来”,就任由她去了。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小小的身影在出发的那一瞬间,便已被人盯上,在人群失了方向的梅梅,就这样被一个陌生男子带走。
另一边,好不容易闲下的余良,发现自己的女儿不在,便询问妻子:“女儿呢?”
李云亦是感到疑惑:“刚给了她一块钱,说是去她叔那儿买东西了,哎呀,这也去了挺长时间,咋还没回来呢?”
放心不下的李云,前去熟人摊位询问,却得到了“没见过梅梅”的回复,问遍了周边摊主,皆是如此。
意识到不妙的李云,立刻跑回摊位告知王兵:“孩她爸,快别卖了,梅梅不见了!”
看到妻子焦急的模样,余良连摊子都来不及收拾,便起身跑向人群。
本是热闹非常的商业街,却成了他们眼中的是非地。
直到游客、摊贩都已回家,大街上空无一人,李云再也忍不住了,瘫坐在大街上哭喊:“梅梅你在哪儿啊,听到就赶紧出来,跟爸爸妈妈回家了......”
本以为是女儿贪玩,跑到熟人家玩耍了,但把所有能想到的电话都打完后,二人才彻底承认,女儿或许是被拐了。
丢失时间满24小时后,夫妻二人第一时间报了警,立了案。
警方得知是三岁小孩疑似被拐卖后,极其注重,派了大量警力搜索取证,但由于那附近在整改,没有监控,导致工作无法顺利开展。
警方竭尽所能,夫妻两也丝毫不敢松懈,印了不少寻人启事,粘贴在女儿丢失地附近。
之后的李云夫妇,踏上了无尽的寻女之路,期间有不少好心人提供线索,不管是真是假,所在地是近是远,夫妻二人都会毫不犹豫动身前往,但每一次都会失望而归。
一次偶然的机会,李云听说可以通过媒体的力量寻找女儿,便主动打电话寻求帮助。
收到委托的媒体,第一时间来到了李云夫妇的家。
纵使已经过了十几年,但面对采访时,李云仍会泪流不止,言语中尽是自责悔恨:
“女儿去她叔叔的摊位,短短几十米的路程,就走丢了,都怪我大意,当天人那么多,我应该跟着的!”
余良看着妻子伤心的模样,却不敢上前安慰。
只能带着记者像逃跑一般,离开现场。
随后,余良向记者展示了俞梅梅小时候的照片,以及当时印刷的寻人启事。
纸张上赫然写着:“俞梅梅,女孩,现年三岁半,身高80公分左右,上身穿红色T恤百领衫,荷包上有狮子图案......”
一切都了解清楚后,媒体将相关视频发布到了网络,许多志愿者自动加入寻亲队伍,利用网络的便捷,开始了逐一排查。
这种紧张焦虑的气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宝贝回家的志愿者传来了一则消息:
“在网上看到一个女孩,长得特别像俞梅梅。”
那个与俞梅梅信息极度吻合的女孩叫“贾敏”,据悉,她小时候也是在一个繁华的商业街走丢的。
为了核实情况,记者来到了贾敏的家。
在阴暗潮湿,杂乱无章的集资楼艰难穿行后,终于来到了“贾敏”的门前,开门的是一位抱着孩子的母亲,在确认了对方是贾敏后,才进入到了家中。
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暂避地,屋内摆件陈旧破烂,空间狭小难存,连采访团队都无法全部容纳。
房内除了必要物件,再无其他,就连衣柜里都没几件衣服。
据贾敏所说,与丈夫是在工作中相识的,结婚后育有两个孩子,丈夫为养活家庭只得外出打工,自己亦是过得捉襟见肘,衣服都不敢买。
当记者询问被拐卖细节时,“贾敏”却极力解释:
“我是自己走散的被抱养的,不是被拐卖的,我养父对我很好。”
她口中的“养父”便是当年在商业街抱走她的男人,将俞梅梅带回家后,他便以“养父”自称。
俞梅梅虽然知道自己是走丢了,但年纪尚小的她却无能为力,并且“养父”长期将她圈养在家中,她只能慢慢适应新环境,慢慢承认新身份。
“养父”虽然没钱,但对她还是不错的,只要有一点富余,便想着给她买好吃的,好新衣服。
就这样恍恍惚惚过了十年,“养父”不知道从哪儿又带回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对贾敏说:“这是你继母”。
但没过多久,女子的家人便找上门,并将男子告上了法庭,就这样,抚养了她十几年的“养父”以“拐卖罪”被判处了10年。
孤身一人的她,只能艰难地运营自己的生活。
得知其惨痛经历的记者,小心翼翼询问道:“现在有很大可能已经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你愿意和他们相认吗?”
谈到亲生父母,本来侃侃而谈的“贾敏”突然变得沉默,随后哽咽道:“算了吧,现在的生活我已经习惯了,如果是真的,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如果是假的,双方都会失望吧。”
面对她的抵触,工作人员妥协劝说道:“那咱们先做DNA吧,如果是真的,那皆大欢喜,如果是假的,也就算了。”
对此提议,贾敏欣然接受。
而就在工作人员要离开贾敏家时,却惊奇地发现,从她家的窗户,可以直接看到李云夫妇的家,也就是说:
李云夫妇寻找了17年的女儿,竟是有一路之隔的邻居。
欣喜若狂的记者,赶紧到了李云夫妇家,将其消息告知了二人,看到“贾敏”照片的两人,瞬间泪目,嘴里嘟囔着:
“像,太像了,这太像我们家梅梅了。”
夫妇二人心急如焚,想要立马去见见这位“疑似人”,而记者也把对方“先做DNA再见面”的想法传达给了他们。
李云夫妇听后也深觉有理,先确认身份,才不至于失望。
2018年的中秋节,贵州举行的认亲大会上,分别了将近20年的两方,终于得见。
贾敏在舞台上哽咽地介绍着自己:
“贾敏,小时候在商业街走失,当时手里拿着一块钱,准备去买气球。”
听到“一块钱”的李云再也绷不住了,在台下抽泣着回应:
“是,是,当时我是给了梅梅一块钱的......”
而父亲余良还是谨慎地询问道:“我女儿后颈部有一颗痣,不知道你有吗?”
贾敏听到这个问题,瞬间泪如雨下,撩开头发让余良确认后,两人立马抱在了一起,看到此状的李云,已然知晓了答案,跑上台与二人抱作一团。
长达数十年的坚持,终于尘埃落地。
从前怨声载道,悔恨满满的家庭,因俞梅梅的回归,变得其乐融融,幸福美满。
把俞梅梅带回家后的李云,迫不及待奔向厨房,要为女儿煮一碗面,因为当地常说“离家饺子,回家面”,意思是想让子女离家的时间短一点,回家的时间长一些。
李云带着这份殷切希望,为女儿亲手煮了一碗“重逢面”。
尝到美味的俞梅梅,不禁感慨道:“好吃,平时都是我自己煮着吃,没人给我煮过。”
现实中,被拐卖的事件层出不穷。
有苦寻多年仍杳无音讯的,有石沉大海便决然放弃的,也有孩子被找到,却已“面目全非”的。
“5岁被拐女童终被寻得,发现时,眼球被挖,四肢被敲断”
“四川女孩被拐卖深山,15年转卖3次,获救时已丧失生育能力”
“13岁女孩上学路上被拐卖,遭人暴虐,神经失常”
触目惊心的新闻,揭示了社会的残忍,人性的丑陋。
他们本该享受父母的宠爱,却被迫承受了现实的不堪。
俞梅梅是千千万万个被拐卖孩子的缩影,但又是幸运的极少数。
像这样多年后还能与父母重逢的孩子,寥寥无几,但像李云夫妇这样,在寻亲路上坚持不懈的父母,却数不胜数。
不少人自愿投身于这份长久事业,以微薄之力帮助着这些悲惨家庭。
有在商品盒上印寻人启事信息的网店店主。
有在快递驿站粘贴寻亲海报的公益人士。
有在车身张贴寻亲信息的货车司机。
有专门制作“寻亲胶带”的物流负责人。
我们虽没能力做发起者,但愿我们都能做“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