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母亲房间的门,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鼻而来。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间狭小的病房里透着一种沉闷的气息,远没有家的温馨。母亲正躺在床上,眉头紧锁,似乎在与病魔抗争。看到我进来,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
"伟儿,你终于来看妈妈了。"母亲虚弱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埋怨。
我心中一阵愧疚,母亲已经62岁的人了,自从得了老年痴呆症后,性情变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作为独子,我理应多多关心她,可这几年我事业有成,工作繁忙,确实太过忽视了母亲。
我上前握住母亲的手,低声说:"妈,对不起,我太忙了,没能常常来看您。不过您放心,有嫂子在,一直都有照顾您的。"
我点点头,眼神黯淡下来。母亲的病情加重,我们实在无能为力。经过一番检查,医生诊断母亲患有中度老年痴呆症,需要留院观察和治疗。
"哥,妈妈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啊。"一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原来是姑姑李淑芬来了。60岁的她,比母亲小两岁,但个性十分泼辣直率,说话从不拐弯抹角。
"伯母您也看到了,妈妈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好好照顾她。"王艳说着,眼眶有些湿润。
伴随着母亲的哭喊声,我们将她安顿进了医院的单人病房。她拽着我的袖子,哀求道:"伟儿,妈不想住在这里,我们回家好不好?"
看着母亲痛苦的神情,我的心如同被利刃割扎般疼痛。就在这时,一位年轻的护士走了进来,她连忙上前,温言安抚道:"阿姨,您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好好休息调理身体,很快就能出院的。"
母亲听了护士的话,这才放开了我的袖子,缓缓躺回床上。护士对我们使了个眼色,我会意,拉着王艳和李淑芬退了出去。
"妹夫,你们一家人的收入那么高,自然应该多付一些医药费。"李淑芬理直气壮地说。
"什么叫'你们一家人'?伯母也是妈妈的亲人啊,怎么可以把妈妈的事全推给我们?"王艳反驳道,脸上写满了不悦。
我连忙上前劝解,可两人谁也不愿让步。
李淑芬却充耳不闻,她掏出一叠账单,怒气冲冲地甩在我面前:"你看看这是妈妈这几年的医药费账单,可都是我一个人在付!你们年轻人事业红红火火,怎么就这么小气呢?"
"伯母,您也太绝对化了。"王艳不甘示弱地反驳,"我们虽然收入可观,但也要养家糊口、供孩子读书,哪有那么多闲钱?再说,您一个人在承担妈妈的费用,我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啊。"
我在两人中间来回劝解,最终王艳妥协地说:"好吧,我们先均摊住院费,将来如何分担护理费再商议。"
回到家中,王艳累倒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忽然觉得前途渺茫:一边要应付繁重的工作,一边还得照顾年迈的公婆和患病的婆婆,实在是力不从心。
王艳却摇了摇头,眼神黯淡下来:"可是伟哥,你的工作那么忙,大部分时间也顾不上家里啊。而且,妈妈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我们两个人真的应付得来吗?"
次日,李淑芬带着一叠账单来到医院,对我说:"伟儿,你看看这是妈妈这几年的医药费账单,可都是我一个人在付。你们年轻人事业红红火火,应该多分担一些。"
我连连点头,暗自庆幸母亲还有个这样尽心尽力的妹妹。不过姑姑的做法也让我有些不安,她毕竟也已年过花甲,精神和体力跟不上的话,母亲的晚年就会更加颠沛流离了。
"不用你操心!"姑姑打断了我的话,眼神坚定地说,"妈妈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陪伴,我已经决定好了,就由我来全程照顾她。你们年轻人只管安心工作就行了。"
有一天,李淑芬突然找到了我,神情坚定地说:"伟儿,妈妈的病情稳定下来后,我们就请一名专业的护工,由你和嫂子平摊费用,我来全程陪护。这样一来,你们也就可以安心工作了。"
听到姑姑的建议,我如释重负。她的方案不仅可以确保母亲得到妥善照料,也解决了我们的后顾之忧。
可是王艳却面露难色:"伯母,您年纪也不小了,哪有那个体力天天在医院陪护呀?不如我们另请高明,请两名护工,您就不用太操劳了。"
姑姑摇了摇头:"两个护工的费用可就太高了,我们几家这样分摊,恐怕吃不消啊。"
王艳沉吟片刻,突然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不如我们请两名护工,你我各请一名,这样大家的负担就会小一些。再说,两个护工也可以相互监督,确保妈妈得到更好的照顾。"
我看向姑姑,她似乎有些动摇了。王艳见机会来了,继续劝说道:"伯母,我有几个朋友在做这一行,人很靠谱,我可以给妈妈物色一个合适的护工。您之前也说过,请一个护工担心她工作疏忽,现在有两个人就没这个顾虑了。"
李淑芬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也好,就这么办吧。不过我已经给妈妈请好了一位护工,你们就请另一位吧。"
接下来的几周,王艳都在东奔西走,物色合适的护工。终于,在一个朋友的推荐下,她找到了一位老人家颇为器重的护工阿姨。
"可是现在换人也来不及了。"王艳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妈妈的情况好转得很快,说不定很快就能出院了。到时候我们还得物色新的护工,这可如何是好?"
我被王艳的话给难住了,的确,母亲的病情的确在好转,如果贸然换人,反而可能会影响她的情绪。看来我们只能暂时将就一下了。
令人欣慰的是,在两位护工的精心照料下,母亲的病情有了明显好转。她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忘乎所以,甚至还能和我们聊上几句家常。
有一天,母亲拉着我的手,睁大了清亮的眼睛说:"伟儿,妈妈知道你和嫂子为了照顾我,费了很多心思。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呢?我可想回家了。"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王艳和李淑芬也走了进来。看到母亲神采奕奕的模样,两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妈,您的病情确实好转了不少。"王艳上前说道,"不过医生还是建议您再住院一段时间,这样对您的康复更有好处。"
"是啊妈,您再多休息一阵子,等到身体彻底康复了,我们再接您回家。"李淑芬也连连点头附和道。
母亲却摇了摇头,坚持说:"不,妈妈已经在医院待了太久了,我真的很想回家!伟儿,你就答应妈妈这个心愿吧。"
面对母亲的坚持,我们三人面面相觑。王艳率先打破了沉默:"妈,您的病情虽然好转了,但要完全康复还需要时日。不如您再住院一段时间,等到身体状况完全稳定了,我们再接您回家,好不好?"
"不行!我已经在这里待腻了,一定要回家!"母亲固执地说,眼神里满是坚持。
李淑芬见状,也开口劝说起来:"妈,您听听伟儿和嫂子的话,再住一阵子对您的身体有好处。再说,我们已经请了两位护工,就算您出院,也会有人时刻照应着您。"
"我才不要那些陌生人来照顾我!我要回我自己的家!"母亲近乎咆哮地说,眼睛里满是愤怒的神情。
母亲这才平静下来,点了点头。
一旁的王艳却面色铁青,她拉过我的手臂,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就这么听她的呢?妈妈的病情远没有完全康复,贸然出院只会适得其反啊!"
"可她已经等不及要回家了,我们总不能一直强留着她吧?"我无奈地说。
"那好,你就听妈妈的,等她出院后身体出了状况,你可得好好照应她!"王艳生气地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万分烦躁。
就这样,母亲在三天后被我们接回了家。虽然医生并不太赞同,但母亲已是执意如此,我们也只能勉强同意了。
回到家中,母亲兴高采烈地四处张望,对着家里的每一件陈设都热泪盈眶。她紧紧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伟儿,妈妈终于回家了,真是太高兴了!以后你们就不用太过操劳了,妈妈有两位护工照顾,你们只管安心工作就好。"
我看着母亲欣喜的神情,心中百味杂陈。我当然希望母亲能够康复,可她的病情反复无常,我实在难以完全放心。
母亲连连点头,眼神里满是感激。我看着眼前这幅温馨的景象,心中不禁松了口气。或许母亲的病情真的会一路好转,我们终于可以走出阴霾,迎接崭新的生活了。
我们连忙冲回家中,只见母亲正站在客厅里,神情狂乱地大喊着:"你们是坏人吗?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快放我出去!"
两位护工阿姨一脸惶恐,显然是应付不来母亲的情绪失常了。我连忙上前搂住母亲,哄着她平静下来。
那两位阿姨面面相觑,似乎也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最终她们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王艳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