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
文 | 冯家宝 图 | 网络
诗歌是一朵开在悬崖上的花 ，心有灵犀的人才能得到她。
【第一章】
▎青春的海岸
明眸的恬静
洁白的迷恋
长发的妩媚
温柔、丰满的诱惑
踟蹰于青春的海岸
彷徨 一次又一次拍打
沙滩 海浪翻起迷芒
想飞越这一片汪洋
但我并没有长出
特异的翅膀
驻立于青春的海岸
一遍又一遍浸润
快乐与磨难
一九八八年
▎旧日的恋情
——致HY
旧日的恋情
忽然袭上心头
象蒺藜
把我刺伤
如逝去的春光
把我的心灼烫
那青春的时光
象印痕一样
烙在我的心上
使我如今仍然不能遗忘
当我再次看见你
昙花一现的面影
旧日的恋情
又袭上我的心
象蒺藜的针芒
刺伤太阳
象宝剑的锋刃
刺伤阳光
一九八八年
▎过年
过年
是小磨转出的圆
是女人灶前灶后的忙碌
是烟花中欢笑的顽童
是男人们手中斟满的醇酒
是头上扎着彩巾的姑娘
过年
是年画里的鲤鱼欢蹦乱跳
过年
是大门上贴着的红红的春联
过年
是除夕之夜中一个美好明年的期待
一九八八年
▎流浪者与牧鹅的姑娘
牧鹅的姑娘和她的鹅群都栖息在她们自己的位置上
一个流浪者站在高坡上
向远处凝望
他沉思的眼睛有如晶莹的星
而姑娘的鹅群有如流动的云
在水塘里自由地漂荡
牧鹅的姑娘：
我愿意是那流浪者
站在那高坡上，向远处凝望，
你看他的眼睛，黑暗而幽深
不知他经过多少痛苦岁月的洗礼
我愿意是一个流浪者
随意到那里流浪就到那里流浪
决不囿于这一方水塘
我愿意是一只天鹅
在天空里自由地翱翔
——但我没有翅膀
我愿意是他的一根发丝，只要能紧贴在他的身上
我愿意是他身上的一颗纽扣
随着他一起流浪到远方
流浪者：
我愿意是天上的一片云，飘过她们的头顶，和她们的身影相交映；
我愿意是姑娘手中的杆竹，被她随意地飞舞，只要能紧握在她的手心
我愿意是水里飘荡的浮萍
只要能被她的爱鹅衔在嘴里
我不愿在流浪，如果我能凝成那座水塘
你看她静立在岸边，亭亭的荷花一般
你看她一会儿嬉舞，一会儿歌唱，歌声有如金光一般柔颤；
她愿意歌唱就歌唱，愿意停留就停留
她愿意到那里就到那里，只要是收获过的田野
——没有人会阻拦她
她并不急着有什么事要做
她并不急着把许多路去赶
那些歌谣她并不急着要唱
她只唱在她喜爱的时侯
你看那鹅，并不急着非要吃草
也没有人勒令她们要怎么做
她们可以漂游在水塘的任何一方只要她们愿意
她们并不急着有什么活儿要干
没有什么烦恼来打搅她们
她们并不要为生活而操劳
她们并不为一生而忧虑重重
她们愿意的时候可以到达任何一块田野
只要她们愿意
我愿意是那鹅，爱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
我愿意是那牧鹅的姑娘，无忧无虑，没有悲伤
不知什么时候，夕阳里织满了黄昏的霭雾，流浪者与牧鹅的姑娘各分其路
牧鹅的姑娘回到她的村庄
流浪者离开高坡，继续流浪到远方
一九八八年
▎播种者与黎明
播种者在黎明的原野中播种了
清晨有如一杯甘醇的美酒供他酌饮
而满天的星斗正星清晨的美酒泛起的泡沫
那泡沫渐散渐隐，露出透明的晨曦来
正如被播种者酌饮过的酒杯
播种者在黎明的原野中开始播种了
他并不孤独
早鸣的鸟雀是他的伴侣
他并不寒冷
他是被拥在大地母亲怀抱中的
他是骄子一一他是大地母亲最幸的宠儿
他并不是为了自己，或者是为他的子孙，是为一个希望
——一个金秋时节丰硕的收获
雾，遮住了清晨的睡眼
播种者的身影消隐了
而黎明的剑挑开了雾的帷幕
播种者的身影在清晨的旷野中更加明晰了，播种者迈着矫健的步履，在他人生的大地上播下一粒又一粒希望的种子
黎明在播种者的呼唤声中醒来了
它睁开迷蒙的睡眼，在向大地张望
一一大地醒来了，显露出它黑色的胴体
一一小草也醒来了，在大地的床上翻滚
一一朝霞也随着最后一声雄鸡的鸣叫升起，在播种者的头顶上泛出五光十色
太阳也憋不住了，红晕着脸，从山的那边姗姗娜娜地走出来
一一白昼在播种者的呼唤声中醒来了，一个光明的世界在播种者的呼唤声中已经来临
而播种者已经疲倦了。他倒在田边的土埂上，播种者在黎明到来之时在阳光的怀抱中睡了
一一而他的希望的种子在他身边的土地上，在阳光的辐射下已经悄悄发芽
一九八八年
▎形象
灯
从你眼睛里发出光
象昏晕的星火
我捡取生命的碎片
筑成一条往事之船
去寻找你
而你在我心中成了一座塔
日渐高大
我是一个修理工
日日夜夜把你修缮
使你的形象成为不朽
一九八九年
▎往事
往事，凋零的落叶
一方面，在默无声息地腐烂
另一方面，往事生了悄悄的根
深深地扎进过去的泥土
风，一阵阵轻柔的风
回忆是风
往往在痛苦的敲打之下
往事在风里昙花一现
一九八九年
▎地球和一颗星星不能永恒
拉开门
我径直走上一颗星星
其实这颗星上也正值黑夜
我溶进更深更重的黑暗中
火柴在哪儿
我擦亮一颗星星
在繁星闪烁的太空
寻找地球
白昼
我在地球上点燃太阳
面对湛蓝晶莹的太空
寻找不到一颗星星
一九八九年
▎菜园
一百棵树在呼啸
一千片叶在呻吟
秋的日子已经到来
那片菜园在痉挛
外表青翠茂盛
内部勾心斗角
虫在贪污根的财富
蚯蚓在消受秋的贿赂
蚂蚁也在趁火打劫
从半路截来运往巢穴
伸出它们的黑爪
此外，菜园很是
寂静。默无声响
白菜没有大声呼叫
一九八九年
▎风景
田野中间躺着河
河的这岸，布列着幽黑的村庄
有如漆黑的墓地
这里，生活的是活着的人类
河的那岸，一块高坡上
亦然绿树成荫
林立着无数象房舍一样的坟堆
那里埋葬的是曾经在
这个世上生活过的人们
他们安详地长眠在那里
闭着他们温柔的眼睑
每年春天，在同一个季节
它们共同绽放出绿叶
村庄和坟地相应而成
构成一块和谐的风景
一九八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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