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正面人物的成功,没有反面人物的基础和陪衬,他是成功不了的。”
谭飞:欢迎表演艺术家侯天来老师,当然侯老师也是超级大网红了,我们先让侯老师用年轻人喜闻乐见的方式,跟大家打个招呼,用您的贯口。
侯天来:大家好,我是演员侯天来。不羡鸳鸯不羡仙,只羡侯总每一天,今天我就来到了这里。谭飞:观众第一次记住您是2003年的《女人不再沉默》这个戏,汪显声这个形象实在太深入人心了,很多人说这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姊妹篇。冯远征当时确实受了很多舆论的负面影响,包括现在还有他的表情包、动图,观众入戏太深,把冯远征跟安嘉这个角色绑定了,甚至有人在现实生活中对演员进行辱骂。那在接这部戏的时候,你有没有担心过这样的舆论发生在你身上,步冯远征后尘呢?什么原因决定接这部戏?因为确实有风险嘛。
侯天来:这部戏《女人不再沉默》是2002年还是2003年,我想不起来了,这个片子是李幼斌主演的,我演一个反一号,后来我知道,我正在拍戏当中,长影的刘二威就来找我,说哥哥你给我串个一周戏呗,我说在哪儿?他说在大连,那时候我忘了是在拍什么戏,我说我看看时间吧,因为李幼斌人都拍完走了。侯天来:拍完了,他要再排八一厂的《惊涛骇浪》,我说行,我连本子都没看,我要知道是这种片子,我绝对不会演的,这不变态吗?他让我串个五六天,结果从头到尾,我是反一号,二十多集。侯天来:这刘二威他把我骗去的,你知道吧?后来又调李幼斌回来,我跟李幼斌有那么几场戏。侯天来:对,把他调回来,完了之后,我俩把我俩的戏拍完他就走了,然后我接着拍。我说不就五六天吗?这怎么十天没完,结果最后用了一个多月,后来这个不就是最出名的“性骚扰”角色吗?再插一句,2024年全国人大才开始有“性骚扰罪”,以前没有。侯天来:以前中国法律没有“性骚扰罪”,就是通过这个剧才有,所以这也算贡献,那时候冯远征拍的是家庭暴力。侯天来:他的角色设定是家暴,我的角色设定是性骚扰,也不是姊妹篇,反正就是他拍他的,我拍我的,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后来我就很放松地把它演了。我没有想到我自己演成这个样子,真正观众所喜爱的就喜欢在这个了,你看这都多少年了,这都二十多年了。侯天来:现在还在说我“性骚扰”的这个角色,这个影响很大的。为什么呢?因为2002年拍的,2003年非典,饭店也不开了,宾馆那个车马都不准出去,都得在家,电视上连续播放了我的两部作品,《苦菜花》和《女人不再沉默》,所以全国人民都看了《女人不再沉默》,因为2003年非典,都封闭了,所以就那个时候我的电视剧火了一下。谭飞:但是从某种角度,其实一个人演反派演得越成功,他被人越恨,其实也证明他演得成功。而且您说的,演员这个戏本身也促进了一项法律的诞生,也算个好事,社会的进步。谭飞:后面也说了,你又演了《苦菜花》,有没有受到舆论影响,什么感觉,是不是身边人劝过你不要老演坏人了,这个时候有没有这种心情?
侯天来:我爱人和我的女儿她们就说,包括《人民的名义》,陈清泉跟乌克兰女的上床,你演完了拍完屁股走了,我们怎么办?我们买个菜,这侯天来他爱人,那就是侯佳莹她爸演的《人民的名义》,后来女儿不干了,说爸你要再这么演,你得让我们活呀,你是为了艺术追求,我们招谁惹谁了,我们得天天让人指着后背。因为演员嘛,我也左右不了,因为我又是个专业电影演员,我不又是业余的,我是电影厂出来的,我又跟他们说,我也非常理解他们,但是我尽量去收敛,所以最近我又演上正面人物了,在《搜救》李演派出所所长,正面牺牲的。侯天来:《河边的错误》里的公安局局长,我最近净演正面的。包括《爸爸的谎言》,演的都是正面的,最近后来那天我照照镜子,我说我是不是老了,那种阴险狡诈的那个劲儿没了,还是怎么的?骨骼变了,实际上都没变,就是心态。我觉得观众还是喜欢我演反面人物的那些东西,那种表演。演正面人物演得再好,他一看了之,给他们印象深的就是,您现在就说的这几个。谭飞:但其实我们说过来,包括像《狂飙》的张颂文,大家也永远记得这个角色。这个可能咱们探讨从艺术角度,就是说是不是反面角色,他更容易引起观众的一个关注和共鸣,这方面有没有什么见地呢?侯天来:应该是,因为一个剧、一个事物也是,有左就有右,有好就有坏,这就是辩证嘛,一个戏它有一个正面的一个阵营,也有反面的阵营,如果你都是正面,这戏就不存在了。但这个反面不是说拿刀拿枪的,和平世界也有,比如说单位的戏,不是说我杀人,我这调皮捣蛋,这就算反派了,反面人物,但是一个正面人物的成功,没有反面人物的基础和陪衬,他是成功不了的。谭飞:所以这个反衬可能有时候,观众会更记得住这个里面的一些细节。侯天来:对,一般的来讲呢,反面人物是很难演的,因为演不好他容易过。侯天来:所以我现在,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我看了一些比如抗日战争这些东西,筋鼻瞪眼歪嘴的,什么把牙拔了的,以为长得丑就认为是反派,我认为那是叫漂亮小丑,艺术还是艺术,不能说我个人长得丑,我别个匣子到处跑。侯天来:我感觉这样理解,就感觉我们的艺术有点低下。侯天来:因为我没经历过,咱们是生长在50年代,就算40年代那些土匪们,他也不能这样,他是个人,他在村子里这大伙都认识,无非我就是给日本人效劳,当个小汉奸,他是个人,他绝不可能他敲啊打啊。我不相信,全是伪造,我认为绝对不可能,我认为那是伪造的,没有那样的,拿鞭子就抽,没有。侯天来:没有,解放之后鉴定这个成分,你是地主,你家是右派,什么小富农什么,什么雇农什么的,没有那么恶,要那么恶不完了吗,对吧?侯天来:他坏归坏,你像半夜鸡叫,他可能是为了种地,让他赶紧,你不能说演成那种表面化、形式化,老百姓不可信,所以我还是在强调演一个人,他再坏他是个人。谭飞: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就算他身上有很多毛病,但是他也是个正常人。侯天来:我就这么比喻,现在这不今天又抓一个,明天抓一个,他还在台上讲话就被抓住了。现在没抓的呢?现在正在办公的呢?侯天来:他没抓,你说他是好人坏人?你肯定得说他是好人,对吧?他抓起来你才说是是坏人,否则你能看出他是坏人吗?所以现在这种脸谱化表演,在演反面人物时一定要把它去掉,就像从前我们那个样板戏,日本鬼子一出来。侯天来:(眼冒)青光,是吧?它是那个时代,那没办法,我们还要还原原型,你看我那个《苦菜花》我就没有了,我演的是最大反派了,对吧?他坏在骨子里。谭飞:坏应该坏在骨子里,坏在心里面,不是说我表面就是个坏人,但是他表面还得装成是好人。侯天来:他就是个好人,坏在骨髓里,演戏要演到骨髓,不是要演到衣服和表面。现在你再看看,都没法看,反正我是不看。谭飞:包括侯老师您这个《人民的名义》陈清泉,确实现在我看网上表情包、gif图都特别特别多。谭飞:现在也很多,其实是让90、00后的新一批观众记住了你,当时是一个什么契机要拍你这师弟导的这部戏?侯天来:这说起来可有意思了,有一天我在八一厂,中午我回家吃饭,开车的时候来了个电话,我一看是李路,他问我师哥你最近忙啥呢?我说这不刚下班吗,回家吃饭,他说有个戏,你帮我串一天呗,我说行,串吧,没问题,那师弟嘛,对吧?侯天来:他就说一天,我就答应了,结果就到了南京,我住在金陵饭店,我提前去了,拍那个监狱的,衔接得挺好,这一场完了就完事了,我就回来了,过两天大队转回来之后能有二十多天,李路又给我打电话,说师哥,这没完,还有一天半天,你再给拍半天,我说行,我就跟许亚军一起去了,到了中午也没拍,到了下午也没拍,都快天黑了,当时是夏天。我说李路那怎么还有个外国人?他说对,外国人,乌克兰的,一会你跟她有戏,我说你真能逗,跟她有戏,我就把那页剧本找出来看,我说哪有,他说你翻过来看看,还真有这个。侯天来:加戏了,因为李路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导演,他也知道我这个表演风格,就拍床上这场戏。他说热,师哥你脱了吧,我说我这能脱?我一个军人,我穿个大裤衩,开玩笑。后来给我热的,夏天嘛,还盖个棉被,后来还没拍,都支好了,我就上了这个床了,我一看都支好,也没干啥的,也不走戏。那个女的转过去,乌克兰的,因为她身上有味儿,外国人身上喷香水,我身上都像针眼儿似的,邦就给我一下子,你知道吗?我刚想火,刚想怒,这个女的怎么还急眼了?那小子拿公安那个(执法记录仪)来说陈清泉什么情况,我以为是开玩笑呢。侯天来:我说让他出去,我一看不对,那小子说的是台词,因为我看剧本了,他说的是词儿,我寻思就对戏呗,我就七吃咔嚓这么一说,过!我说还没拍呢?师哥,再拍你就没这样了。侯天来:全、近景全有,他都摆好了,他就把我放下了。谭飞:他可能知道你那时候,如果跟你说的话,你还是有心理障碍。侯天来:先给我放进去,谁也不吱声,我看你在床上干啥,你肯定会跟她说话,聊聊。到一定时候他就让那个警察进来了,所以根本就没有试戏,也没有对词儿,所以李路高就高在这儿。我跟他合作了五六次,他当过南影的厂长,他又接替陈小杭当过江苏电视台影视部主任,他又是我师弟,包括《国家机密》,我说的那几个,《不想回家》,我跟徐帆的《天若有情》周英杰都是他搞的,所以他对我比较了解。谭飞:所以这次也是成就了一个电视剧史上有意思的一个角色。侯天来:他的意思就是拍我的戏,你就别对,你把机器架好我就把他放了,你看他咋弄。侯天来:对,后来我就出来了,我说师弟李路,这个没拍呢,再来一遍。他说不用来,再来你还真演不出来,而且我都没有想到你这么演,但是我没有跑词儿,都是他写的那个,就我加了几句,别别,我血压上来了,这是我加的,因为我不知道是实拍。谭飞:你说的那些话也不违背那个环境逻辑,也是对的。侯天来:所以他拍我戏永远都是这样,偷偷摸摸地先把我放下,看我说什么,他知道我愿意说,从来也很少按本说,你知道吗?谭飞:可能也是因为你一直有那种感受力都是很准确,你可能也觉得我这么说是对的,不管怎么样都对。侯天来:但我起码不跑,所以他说哎呀太好了,我说那近景,他说三台机器一个小全,反打的他没有。一个小全,剩下全是你的,跟着你拉三台机器吊着你,就这样拍的这个戏。谭飞:有意思,这个我好像也是第一次听。那再问问侯老师,现在确实也是您的很多作品,现在二创后被好多年轻人搬上各种平台,包括B站、抖音、视频号,也很火,创下的这种“火”是你想到过的没有?你自己怎么看这个事儿?因为包括我们刚才说了一个角色可能你的生活感重,才是年轻人喜欢你的原因,哪怕是演一个反派,那可能身上那种人的毛边是吧?人的真实的自然的状态,是不是年轻人喜欢你的一个原因,您自己怎么看这个事?侯天来:有可能吧,因为我对抖音开始不知道,这是三年前,今年是2024年。侯天来:2021年还是2022年我才有抖音,我不知道,后来在现场他们就说都有抖音,啥叫抖音?他说给你下一个,因为我没发过这个,不懂。后来在2023年,去年我在扬州,我拍戏的时候,后来给我整急眼了。你知道他们净转发我的抖音,一转发流量就到四五百万,我那时候才三百多到六百多到一千多一点,都没超过两千个粉丝,我就急眼了。后来我在扬州大酒店大堂我就录了一个,后来在我抖音主页置顶了。侯天来:我问服务总台的工作人员,我说你们有没有服务员如果没啥事的话,给我录个抖音,我就找个地,我就录了。我说转发我的抖音,剪接什么的都好几百万,但是他同时也是宣传了,我也挺感谢,后来我就开始尝试什么叫抖音,也挺好的,是一种宣传的工具,开始还挺生气的,后来我就慢慢接受,现在我自己没事也发,今天我又发了一个,有时候调侃,他们叫什么梗。因为他这个新名词,对我来讲咱不懂,还挺好,后来我就说,但是得发一些正能量的,包括建军、建国,我们都要发,穿上军装,我爱你中国,我都发一些这些东西。后来但是这抖音挺好的,现在我没事睡觉之前还真看一看,现在抖音量还上来了。侯天来:观众还真挺喜欢我,愿意跟我调侃。后来我就说了,后来我也整一个那什么小故事,正好我到今年我到青海拍戏,我演个饭店老板,我就说我在这开个小饭店,完了我就根据这个我自己编了一个故事,开黄了,完了我又上武当山,武当山下来,我寻思怎么办?开还是不开呢?寻思不开了,就这个。谭飞:而且您在我们四味毒叔视频号的流量,就是说那些大明星都比不上你,那种所谓现在的男一女一,而且流量很大、粉丝量很多的都没你高。侯天来:那我现在还得谢谢喜欢我侯天来的粉丝们,祝你们越来越好,给你们点赞,希望支持我,但不要调侃我。谭飞:侯老师我觉得你这种亲和力还有一种放松感,可能是这个时代,因为说实话青年人生活的压力很大,他们需要释放,需要一个渠道,对吧?侯天来:但是我这个抖音,他们最爱调侃,后来别人也说。说侯老师我看你抖音,你的抖音无非就那三点,一个是不羡鸳鸯不羡仙,一个是中国的布鲁斯,再一个就是我要学外语。我说人的文化程度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喜欢我但不知道怎么表达,我说有小学文化,有初小文化,有中学、大学文化也有,不一样,我也不计较这些了,因为他们喜欢你就行,但不能过。我在抖音上也说,我就说你比如说盛大节日,当我穿着军装的时候,你们在底下调侃,这就是不尊重一个人,再一个国庆节,这么一个75周年的节日,你们在底下调侃又俄罗斯又这个,这就不尊重一个人,起码一个尊重,对吧?你对你父母,父辈能这样,你对你爷爷能这么说话吗?但是那没办法,还是一句话,理解万岁,我没办法。谭飞:侯老师从不理解,到慢慢理解,到接受也是一个过程。侯天来:有一个过程,当时把我气的评论我都给关了,因为你们不能胡来。你看我投放一个抖音,我家我喜欢狗,我女儿养只狗,有时候我遛一遛,豆花特别好,是个公狗,完了我就搂豆花拍两下子,侯老师给狗上外语呢?你家这狗是母狗吧?你说这就不尊重人了。侯天来:不合适,是吧?人和动物是和谐的,你调侃它,这也不对呀,他又没招你,那意思你又跟狗玩上了,这人的意思。谭飞:我只能安慰侯老师一句,现在让人娱乐也是一种价值,也是您巨大的一个魅力。侯天来:后来我哭笑不得,后来有的时候重大的正面的我就不让他们评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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