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婶一到,主厅里的人就陆续开始告辞,忙活起来了。
聂大牛要帮贝婶打水摘菜生火;金灿灿说要去算下今日的营收,实际就这么几个数,但他能盘出花;宝叔习惯了吃饭前绕着宅子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小桃被宝叔安排去打扫两间空房给蓝家三人住。
剩下江夜行没活干,却发现主厅里只剩下魏无羡和几位客人,他冷漠的起身对几人点头告辞,对江向阳道:“走,去练字。”就把小姑娘给提溜出去了。
“闲杂人等”总算走光了,门外一缕斜阳洒入厅堂,不远处的厨房里能听到铁铲炒菜声,贝婶呼喝着大牛做事声,民间的烟火气与落日交织着,充满了家的味道。
蓝忘机虽感到十分温暖,甚至乐不思蜀,但他此次前来不是为了这些事的,之前看魏家人多,他不能确定所问之事,魏无羡是否方便告诉所有族人,所以一直保持沉默,想等人少了再私下问他,而此时正是机会。
“魏公子,铜铃一事……”
魏无羡神情一变,起身关上了厅门,道:“说到铜铃,可否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远道而来,如此执着的要调查?”
蓝忘机看着他,见他目光真诚,不似有事隐瞒,于是从腰间佩戴的乾坤袋中取出可摄魂的蘑菇,道:“这个与你有关吗?”
“可否给我看看?”魏无羡伸出手道。
蓝忘机点点头,将蘑菇递到他手上,魏无羡转着已经干枯的蘑菇端详了一番,道:“这种蘑菇我平时从未见过,但看样子也只是寻常蘑菇,或许有一定毒性,但它不是我的,我也是某日潜入一个号称闹鬼的宅子里,无意间发现了他们在大量生产这种蘑菇。”
“他们是谁?”蓝忘机道。
魏无羡摇摇头,道:“源头不知,只知这帮人躲在多年无人居住的凶宅中种植蘑菇,采摘后装入多个麻袋中,夜半经马车拉至附近的私人船坞,走水路运走了,具体运去了哪里,用在了何处,我也不得而知了。”
“既然是多年无人居住的凶宅,你去干嘛?”蓝才明不解道。
“附近居民说夜半有鬼火,还能听到人声,很是害怕,我在酒馆中听闻了此消息,就在当天晚上混了进去,这种事,见鬼少,装神弄鬼倒是很多。”魏无羡一脸得意道。
“无论是真鬼还是装鬼,半夜发生在那种宅子里都瘆得慌,你是去干嘛,难道有人请你去夜猎?”夏青青也不能理解。
“何为夜猎?”魏无羡不解道。
“啊?你连夜猎都不知就敢去抓鬼?!”夏青青道。
“夜猎……是指,晚上去打猎吗?去鬼宅打什么猎?不是,我只是察觉到不妥,怕是有事发生,比如这段时间丢了不少姑娘,当然,这南岭的夜晚若有姑娘外出,总是容易丢姑娘,所以基本晚上走在路上,是看不到姑娘的,可总有几个要夜晚出行的,比如小桃会跟着我出去,青青姑娘看来也会夜行。在南岭,一个人丢了没了,只要不是显赫人家的,都无人会管,所以,若是听闻什么宅子里有怪事,去了一定有惊喜。”魏无羡道。
“哦,你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姑娘让你英雄救美啊?”青青转动着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嘴角上扬地听魏无羡说话。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怎么跟他开玩笑他好像都不生气,还能接得住话,果然是个到处逗小姑娘开心的风流公子。
“未尝不可,姑娘都是大活人,有爹生有娘养,若真的找到了什么窝点,救出几位姑娘,那不是大功德一件吗?何况,即便不是抓了什么姑娘,鬼鬼祟祟的在凶宅里做的勾当,也不会是什么好勾当,大多都是伤天害理的,我自然要行侠仗义。”
说到“行侠仗义”四字时,蓝忘机眼神微动,少年说起这些话时是多么意气风发,无畏无惧,这神态,自己在哪里见过?
也许,不是某个特定的少年,而是每个心怀善念的人都有过这样的志向。当然,魏无羡不仅仅有志向,他是真的不顾个人安危,半夜跑去凶宅查看,是付出了行动的。从他家中族人的情况来看,他多半是单刀赴会,是不会再带旁人的。
这等勇气和行动力,就很值得佩服。
“那么,你除了见到他们装运蘑菇外,还见到了什么?”蓝忘机道。
“当时很奇怪,其实采摘蘑菇和装运蘑菇的工人有几十个,可有个人并不做事,只是站在一个……像是法阵那样的东西中,嘴里念念有词,就像……在施咒一般。而其他人更是奇怪,他们的眼神涣散,像是没有眼珠子一般极其呆滞,一言不发地装运蘑菇,就好像,失了魂一般。”魏无羡道。
“就像你三弟子江夜行那样吗?”青青笑道。
“那当然不是,夜行多精神啊,深邃的目光,眼睛会讲故事,区别太大了。”魏无羡一口否认。
“额……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你这护犊子到眼睛都瞎了吧?”
“瞎了我又怎么会发现青青姑娘灵动可爱呢?”魏无羡玩笑道。
“说话就说话,对姑娘说话放尊重点。”蓝才明受不了了,这人的浪话怎么张嘴就来,逗得青青“噗呲”一笑,小脸漾起了桃色……“你的意思是,那几个人,像傀儡一样对吗?”
“傀儡?对!是的,就像走尸一样,你们听说过吗,夷陵老祖可以操控傀儡,我虽未见过,但想来就是那样。”魏无羡一拍大腿,觉得蓝才明形容得很贴切。
“之后呢?”蓝忘机道。
“之后我就尾随着他们的马车,去查看他们要搞什么名堂。你们肯定要问,我是怎么追上他们的车的,对不对?”魏无羡等着人来给他接个话,他好炫一把。
可蓝忘机一脸“愿闻其详”,蓝才明一脸“有话快说”,居然一点都不配合地陷入了沉默,让魏无羡抛出的话头砸在了地上……还是青青看到几个无聊的男人,叹了口气,见魏无羡还真的一直在等人接话,只好哄道:“对哦,马跑那么快,你既然是偷偷来的,估计不敢骑马,何况我也没见你有马,你要怎么追上马车?”
“问得好!青青姑娘你真是观察敏锐!若是换了一般人,自然是跟不上马车的,可身轻如燕,又对南岭的屋顶极其熟悉,就实战轻功,抄近道跑到了马车前面,料定了他们会去附近的私人船坞,那里总是做见不得人的买卖,所以我先行在船坞附近的灌木中潜伏,果不其然,他们比我还慢了一炷香的时间到达,又是那几个傀儡人将装了蘑菇的麻袋取下,装上了一艘没有任何图腾的渔船,对了,那艘船的样式我之前没见过,应该是从外地驶来,在这与他们接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