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永寿有个“九州十八县”

民生   2024-12-22 22:15   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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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慢坡村

文|史喜成


慢坡村地处永寿县的最北端,位于六十里梁的中心;东临苏兴,西挨底角沟,与彬县接壤。


此地,丘陵起伏,槐林茂密;沟深坡陡,溪小泉瘦…… 我就出生在这里。


很小的时候听父亲说,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他从彬县迁居到底角沟的面面山,又从面面山被镇政府调至慢坡村担任党支部书记。


父亲说,当时这个村很混乱,居住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流民,几乎没有一家是本地的,都是从河南、山东、安徽、四川等地逃荒过来的,很难管理;而且,六十里梁又是旧时期的官道,时有打家劫舍的事情发生。父亲是退伍军人,当时不但年轻,还坚韧阳刚;不但参加过剿匪,还有被党组织培养过的政治经历。所以,镇上领导一再强调说:“老史镇守边关,政府放心!”


慢坡村虽然乱,但土地面积较大,承担着一百多户人的吃喝;而且土质较好,种什么得什么,还算是一个比较理想的生存场所。



从我记事起,慢坡村没遇过灾年,基本上风调雨顺、安居乐业,在一定程度上能称之为风水宝地,以至于,总有穷困潦倒的外地人来这里插队,总有乞讨的身影出现在各家门口。因而上,尽管山里的条件艰苦,但漂泊在此的外乡人都舍不得离开,都是一住几十年,直到九几年才有个别人陆续搬回原籍。 


慢坡村村民背景都很复杂,有几个特别之处很是凸显: 首先,这里的村民家庭结构不简单,常见的婚配方式很少,要么是逃难途中结为的患难夫妻,要么就是三瓜俩枣骗婚凑合的所谓的家庭,要么就是拐了别人的老婆组合的“超生游击队”,要么就是趁着灾年乱世领着相好私奔的神仙眷侣……总之,传统意义上的媒妁婚姻,在这里很难找到。 


再就是,这里的村民大多数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当时,除了飞机没坐过,其他任何交通工具都体验过,走南闯北,见识颇丰。更不同寻常的是,这里的村民识字的比较多,相当一部分人还受过高等教育。有的是地主或富农,有的是家里的少爷或千金小姐;或因老蒋炸黄河被淹而家破,或因文化大革命的迫害而四处躲避,总之,背景都不一般。 


还有,这个村最有亮点的是:能人居多!有个姓程的,虽然在当时年事已高、秃顶驮背,但此人饱读史书,文史知识非常丰厚,时常抱着发黄的古书沉浸其间,以至于田地荒废、家贫如洗……平时,总会有人拦住他问:“老程,岳飞是哪里人?他被谁害死的?……”“老程,快给我看看,这个字念啥……”每每有人问到老程,老程就兴奋不已,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这样的情景,或许在劳作的田间地头,或许在放牧的山坡上,也或许在大雪纷飞时的窑洞里……尤其是我们那一帮渴望知识的小孩,更是喜欢老程,一见面就问这问那。他不但不厌烦,反而嬉闹着给我们讲解,气氛总是十分热烈。 


有个姓朱的光棍,山东人,地主成分,读过大学,在某油田上过班。但命途多舛,转来转去,他就流落至这个偏僻的小村落。记得,老朱的数学知识非常厉害,连同村上大学的年轻人也时常向他请教解不开的数学题。还有几个优秀的年轻人,他们都是我儿时的偶像:一个是毕业于医科大学的医生,一个是毕业于乾师的校长,一个是水利院校毕业的工程师。要么说,慢坡村是有亮点的,而且,这亮点散发着光,在那个年代极具文化上的璀璨。



慢坡村在当时名气很大,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知道是个富裕村、能人村!小时候,动不动就会听到从镇上开会回来的父亲向我们孩童炫耀: “娃娃,咱村又得奖了!咱村又是第一名!” 那时候,无论是交公粮还是种烤烟,但凡是政府下达的任务,父亲都会带领大家第一时间、高质量地完成,在永寿县还是有点荣誉的。


那时候讲究“万元户”和种粮大户,家家户户都有几十亩地,小麦、玉米、高粮、土豆等,都年年丰产,村里的景象逐年更新,每个角落里都充满红红火火与蒸蒸日上。 


再说养殖业。养殖业在当时可是慢坡村的支柱产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牛羊,少的几头牛十几只羊,多的十几头牛上百只羊!那个年代,每当走进慢坡村,路面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牛羊蹄印,新鲜的牛屎羊粪随处可见,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牲畜味,耳边不时传来清脆的牛铃声和羔羊的“咩咩”声。 


如果是清晨,你会看到朝阳下枣红色的牛群与雪白的羊群,他们低着头,慢慢悠悠地在山坡上吃着草,与花草树木相依相偎,非常地自然而和美。如果是傍晚,牛喜欢在夕阳下的河边撒欢奔跑,而羊,则会聚在一起,停在某个山包处,一边反刍一边耐心地等候主人的招唤。因而,在慢坡村放牧是一件既快乐又幸福的事情,我真切地体验过。那时候,我经常背着书包去放牛。书包里有课本,有小人书,还有从老程大伯那里借来的各种历史小说。



九几年之后,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加快,流落他乡多年的慢坡村民也逐年开始返回原籍,村里渐渐落寞,渐渐没了烟火;窑洞开始坍塌,道路开始损毁,田地开始荒芜……剩下的三五家,后来被政府搬迁到了山外,定居在了底角沟的国道边上。慢坡村也与永平镇的裕丰村合并,从此,慢坡村便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偶尔会遇见一起生活过的老乡,从他们的言语中得知,多数人还是很喜欢慢坡村的,都舍不得离开。但是,必定慢坡村已赶不上时代的步伐,没有电,没有像样的路,吃水也困难,他们只能含泪而去。看来,他们都对养育自己的地方充满了深情,不因是外乡人而薄情寡义。 


理所当然地,在我心里,慢坡村永远都是我的亲人、我的挚友,是我吟唱不止的生命恋曲。虽然我也离开了,但内心深处总有个愿望:希望耄耋之年再回到故土,与那万亩槐林为伴,继续演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让那独有的静谧与纯粹成为我休憩心灵的港湾!——


作者简介:史喜成,70后,陕西省咸阳市永寿县人,餐饮从业者。喜好美食、书法与写作,有百余篇文章散见于各类网媒与纸媒,现任北京锦华博纳文化园美食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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