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美琪检查出癌症被医生宣告“死亡”以后,美琪并没有整天以泪洗面。原因是贺庆对美琪的关心越来越无微不至。为了缓解她心理上的压力,贺庆每天变花样似的做菜荤素搭配,从不喝酒的他竟然也陪美琪喝上了小酒,虽说只是一二两,而两个人的心情那是特别高兴!
美琪从不相信凭天由命那一套!她想自己与贺庆结合还不到三年,甜蜜的生活还没有过够。怎么能会甘心自己就这样结束幸福美满的生活!她绝不相信医生的宣告,即使是也要与自己的命运抗争!
一天上午,美琪不再看手机抖音,她竟然与贺庆探讨起与死亡有关的词汇。美琪是老师,贺庆是省城某大报记者,两个人又都是师范大学毕业生。美琪对贺庆说:“老贺,你说关于死亡的不同说法咋那么多啊?”
“怎么?听医生说你是癌症就害怕死了?”贺庆一边拖着地,一边问美琪。“我才不怕呢!人活到啥时候,不都是有死的那一天!”美琪一只手拿着苹果,一只手用水果刀削皮。“她继续说:“我四舅就是个活例子,当时好几家大医院的教授都说他患的胃癌顶多能活半年。你看看三年都过去了,人家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哪像个有病人的样子啊!我才不怕呢!我要学我四舅每天打打麻将,一天喝点小酒。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想吃点儿啥就吃点儿啥!哪天死哪天算!别把死亡当回事儿!”
贺庆说:“对!你就要活活出这样的心态!你没看手机抖音里说,患癌的人,有三分之一不是病死的。是被吓死的!”此时,贺庆一边涮拖布,一边对美琪说。美琪笑眯眯的说:“老贺,那天我一个高中作家同学,在朋友圈里发关于死亡有三十多种叫法!最常用的一种就是逝世。
贺庆接过话题说:“2凉了、3走了、4归西了……”
美琪说:“5命丧黄泉了、6作古了、7死了、8故去了,看得出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贺庆坐在她身边,接过美琪递给他的苹果说:“咱东北方言9嘎喯了,也是说死了。”美琪说:“文学作品里,总是用10气断身绝了,11同归于尽了、12自尽了、13见阎王去了,14一命呜呼了。”“很多,像咱东北人最好说的15秕谷了,16登腿了,都代表死的意思。”“17驾鹤西去了,18撒手人寰了、19呜呼哀哉了、20永远的离去了、21我们只能缅怀了等等,都是用来形容死了。”
美琪还没有说完,贺庆就插上一句说:“过去的皇帝死了,那叫30驾崩了!英雄死了,那叫救义了;坏人死了,人们就说他是31作到头了。“美琪听了,有点儿憋不住笑地说:“原来,你也是个死亡专家啊!贺庆冲着美琪一只眼睁得大大的、一只眼细迷迷着说:“我要是死亡专家,就给我安排个32寿终正寝了!33找马克思理论去了!你看如何?”
贺庆在这个时候,拿出一张纸让美琪看,美琪一把抓过来,只见上面写着:
为活人写的悼词
我的爱妻美琪,自从一八年检查出癌症以后,她好像是另外一个人。变得没心没肺啥也不想了。每天都喜欢炒几个小菜,喝二两小酒,她盅一端就笑容可掬。和我唠起来那是滔滔不绝!吃饱了喝好了,就让我陪她去公园溜达两圈。晚上睡觉前泡脚,我把泡脚桶拎来,插上电等水热了她总是先泡脚。等她泡完了,我再泡。之后,我再负责把水倒了。她总是看完电视才睡觉,常常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她爱弹钢琴,有时就把她的闺蜜找来,她弹琴她的闺蜜在一旁跳舞,闺蜜的老伴儿也随着钢琴曲在唱歌。有时候我们几个人都唱,有时候我们一起组团去旅游,总是把双肩包一背,说走就走。四十年前算卦先生告诉她说,她就是六十岁的寿命。那时她很相信,前几年大夫向她下达死亡通知时,她倒是满不在乎地对我说:“爱咋咋地吧!”如今的她,拿出一份不活到九十九,自己决不罢休的架势!
贺庆说,你看看,这就是我为活着的你写的悼词!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看看行不?……
美琪想哭,是激动?是感激?她说不出,她站起身把拳头捶背似的捶了贺庆几拳,笑都笑出了眼泪。
贺庆也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