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祥东|《南渡北归》:一部跨越时空、悲壮恢弘的史诗

文化   2024-11-18 05:29   山东  

一日,我和渔舟唱晚老师微信聊天,他问我读过一部名曰《南渡北归》的书没,我说初次听说,未曾读过。或许是他对这部书过于喜欢和推崇,或许是我的孤陋寡闻让他遗憾,他热心地告诉我,《南渡北归》波澜壮阔地展示了民国大师后半生的命运;且作者是我们山东老乡诸城人,值得一读。还说书中那些鲜为人知的秘密,曾经改变了许多人的认知,此书一度被列为禁书下架,不过现在网上有售,但多为删减板了,云云。


当时我觉得再好的书,一旦经过删减就难勉带有主观之色彩,对读者来说也就没有多大意思了,况且我尚来喜欢的是原汁原味的东西。微信上我只答应有空浏览一下,所以没大在意,也没及时购买或下载,于是这件事就这样暂且放之脑后,告一段落。

 

某日,微信上突然收到了老师发来的《南渡北归》整部作品,点开一看不禁让我喜出望外,如获至宝,这下可省大事而且可以大饱眼福了……

一、关于作者的好奇
之前听渔舟唱晚老师说作者是我们临县诸城的,我心里想:现代文学史上只听说过王统照、王愿坚、臧克家等著名作家是诸城的,在当代文坛上,除了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是高密的,受过国家最高领导人接见的李存葆是五莲的,哪听说诸城还有个姓什名谁?

当我打开百度,不禁为之一震:


作者岳南,原名岳玉明,中国作家富豪榜上榜作家。生于1962年,山东诸城贾悦人,先后毕业于诸城五中,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美术系文学创作专业,北京师范大学·鲁迅文学院文艺学研究生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考古文学协会副会长,前台湾清华大学驻校作家。


哇塞!诸城又出了个大人物?不仅是老乡,而且与我是同龄人,由此让我与作者的距离更近了一步,不禁对其肃然起敬。我猜想,此人是不是也与莫言、李存葆的成长经历基本一样?也是军旅作家?带着这些疑问,我走进了这部书的内容。


二、关于故事的来龙去脉
《南渡北归》整合了大量的文献资料,详细描绘了抗日战争时期流亡西南的知识分子与民族精英多样的坎坷命运和异常执着的学术追求,是一部全景式真实再现一批大师群体命运剧烈变迁的史诗巨著。


故事的时间从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始,继之平津沦陷,北大、清华、南开等大学南渡西迁,先长沙后昆明的办学岁月,同时涉及中央研究院史语所、同济大学、中国营造学社在抗战烽火中李庄、重庄等地艰难跋涉的历程。


突出地描写了蔡元培、胡适、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傅斯年、李济、梁思成、林徽因、董作宾、金岳霖、梅贻琦、陶孟和、沈性仁、冯友兰等一大批高级知识分子的生活、思想、主张、观念、立场、追求、学术等方方面面的操守和精神气节。


三、故事中形色各异的人物形象
纵观《南渡北归》这部作品,所涉及的主要人物不少于百余人,其中有年长的老前辈,也有年轻的后起之秀,有清华、北大以及南开大学校内的,也有来自社会各阶层的人,可谓各路人马芸芸众生,形形色色各显其能。但这众多的人物,不外乎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和以毛泽东为首的共产党这两大阵容。


先看老奸巨猾、有勇无谋的蒋介石。抗战初期的正面战场上,他指挥国民党正规军,抵御外侵,保家卫国,功不可没;在尊重知识,保护人才方面,他实施的“学人抢救计划”,挖走了胡适、傅思年、梅贴琦等一大批重量级大腕为我所用,实属开明之举;但在国民党内部,尤其是从高层决策人物,如李宗仁、阎锡山、白崇禧等人身上凸显出来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贪污腐败之瘤毒难以根治,从而导致其命运走向必然是:失道者,失天下也。


再看高瞻远瞩,深谋远虑的毛泽东,从一个北大图书馆小小的助理员,不断成长壮大,成为一代英明领袖。团结周恩来、朱德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共同努力,让一穷二白的旧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文教战线上,他在发动“批胡”的过程中,大力扶持鲁迅、郭沫若、吴晗、周培源、范文澜、冯友兰等大师级人物,大力宣传救国救民的政治主张;科技方面有华罗庚、童第周、费孝通等中流砥柱,建国后又有钱学森、李回光、茅以升等大批海外留学人员加盟,让东方巨龙腾飞崛起,济于世界民族之林。实可谓:得道者,得天下也。


针对以上两个“大人物”,现行的高等教科书《中国革命史》中也早已拔乱反正,走向真实客观之路,各章节不再像六七十年代那样,只在站在共产党一方,正面宣扬,甚至歪曲事实,夸大其词了。例如抗战初期,国民革命军将士们奋不顾身、英勇抵抗,浴血奋战的场景都得到了真实的叙述和描写,那种“我是中国人,我爱自己的祖国!”爱国情怀,也得到了应有的颂扬。此外《中国文学批评史》中的梁实秋也不再是“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的面目出现了,而是一位功底深后,独树一帜的学术大师和文学批评家了。其实这些做法我认都是应该的,且是对历史、对后世认真负责的。


四、关于作家的创作态度、创作意图及作品鉴赏
《南渡北归》三部,整个事件全部靠史学资料说话,作家查阅了大量的参考文献并加以引用。字里行间始终持保护遗产、忠于史实、再现历史的创作态度展开并完成。对上述百余名形形色色、形态各异的人物形象,上至高层,下至普普通通“小人物”,对任何人没有半点褒扬和贬低之意。当然限于当时的时代背景,作品中不同的人物,各有各的精神信仰和思想追求,包括立场观点,处事态度和方法等,这都是无可厚非。例如胡适与其小儿子胡思杜的分道扬镳就是活生生的事实。


不尊重事实,是虚伪的表现。可能有人会担心,如果把历史真相大白于天下,会涉及政治,会触及某些人的利益,甚至降低某些人威信,我想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也是没有必要的。因此,我们所在鉴赏作品的时候,切忌戴“有色眼镜”看问题,如果把这部书列为禁书的话,我认为那纯粹是对历史的亵渎,对作家的不公和不尊,不客气说是对作家人格及劳动成果的极大侮辱!


五、独具匠心的艺术手法
一部好的作品,给人的是视觉、心灵的无限享受。读完《南渡北归》感觉如下几点值得称道和效仿:


1.阶梯式的结构布局
全书按时间先后顺序,串连民国三十八年的事件变迁。共由南渡、北归、离别三部组成。每部按照事情发展的顺序,分章叙述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为了让事情的发展和高潮更加明晰,故将每章分又为若干小标题、小标题下又统领一些小节分别讲述。或引用文献资料,或用人物采访回忆录的方式展开,进而增加故事的真实度和可信度。


2.人物性格的典型化处理
在各大事件的铺陈中,作者通过不同环境下不同人物的外貌、语言、动作、心理活动等细致入微的描写,展现其内在的性格特质。例如主要人物中胡适的左右摇摆、谨小慎微,梅贻琦缄默寡言、一意孤行,傅思年的耿直倔强,陈寅恪的治学严谨,梁思成、林徽因的苦心执着,李济、董作宾的顽强柔韧……各类人物均性格鲜明、栩栩如生,给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3.特殊环境下的场景描写
例如开篇序章中有这样一段:
“每到这个烟雨飘渺,蛙语蝉鸣的时节,总有一些城里城外的老汉提了鸟笼,或托一把无边无沿加无嘴的“三无”茶壶,三三两两地聚集到胡同口或马路边一棵槐树下,不时摸两把落到头上的槐蚕,拖着圆滑的京腔,议论起多少年之前,哪朝皇上娶了几打妃子,自己的祖上哪朝哪代曾荣幸地伺候过哪位宫中太监大总管等等。谈到得意处,肩膀上那个呈兔子扒了皮一样温热的紫红色肉球,越发晃动摇摆得厉害。原本满脸蛛网状的皱沟,因塞了过多辨不清来路的尘沙污垢,在汗水冲刷浸泡下,如同乌龟壳上的甲骨文于扑朔迷离中,以快速程序不住地变换重组。随着下部呈元宝状势如蛙形的嘴巴一张一合上下剧烈起伏,龟壳上每一个四仰八叉的字符神咒里,都透着“天下一切人等无足惧者”的傲然神气。”这样的描写一下子把读者吸引了进来。


又如当人们得知小日本战败投降的消息时,山城重庆、尤其是李庄,烦刻变成了欢乐的海洋,作者这样写到:
“喊声如天空中一声声惊雷,炸开了沉闷的天空与郁闷的心灵。李庄古镇一座座古庙、一户户农舍、一道道院落,男女老少,呼呼隆隆地冲出,或摇着毛巾,或挑着床单,或拿着脸盆、水桶,或抱着菜板,拖着烧火棍,敲打着,叫喊着,欢呼着,狂跳着,乱舞着,在泥泞的大街小巷和田间小路上奔流涌动。学生、教授、农民、工人、小商小贩、北岳庙的和尚、南华宫的道士,手摇灯笼火把,挤在一起,抱成一团,哭哭笑笑,打打闹闹。教授与小贩拥抱,和尚与尼姑亲嘴,老汉与少女牵手相携,镇内镇外,人声鼎沸,口号震天,灯光摇摆,人影幢幢,狗声吠吠,李庄所有的生物都调动起了敏感的神经,为等待了八年之久的胜利时刻齐欢共鸣。”读后不禁让人产生如见其人,如闻其声之感。


4.雅俗共享的个性化语言
《南渡北归》的雅语言主要表现在古诗词语句的运用上:例如作者用“烽火照京都”,“此情可待成追忆”“人生长恨水长东”做章节小标题。又如引用虞美人中的“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来比喻人物处境。借用陶渊明的《拟古》第九“种桑长江边,三年望当采。枝条始欲茂,忽值山河改……”来比喻北大的三年过往。再如当写到傅思年临别大陆时,引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回头万里,故人长绝”等诗词句,既渲染出五味杂陈的离别思绪,又加深了抒情韵味,激发人物、作者、读者同时产生心灵的共鸣。
文中的俗,主要表现在俗语及地方方言的运用上。例如“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又如“二架眼”,“扯淡”,“呼呼啦啦”等词的运用,让人读来自然、亲切,具有诙谐幽默之感。


“好书不厌百回读,熟书深思子如知”。总之,《南渡北归》这部书,不仅在史学、考古学方面具有里程碑意义,而且艺术上也达到了一定高度,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好书、奇书”名副其实当之无愧,恳望更多的人读到它,更恳望有识之士将其搬上银幕,让更多的人了解这短带有传奇色彩的悲壮历史。

山东作家
我之所以写作,不是我有才华,而是我有感情。(巴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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