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山记】秋在枫橡岭

文摘 2024-11-08 14:49 湖北

秋应该是从枫橡岭开始的。

西河那边的那棵银杏还没黄，秋就差点意思，要么夏的尾巴还坚挺在，要么夏旱导致的秋叶不够蓬勃绚烂。漳河那里呢，有水的地方，黄的黄红的红绿的绿，一疙瘩一疙瘩，看起来很不错了，但经不起朝山上看。经过夏天的疯长，山绿成笼统的一片。这绿得经秋雨的洗刷，秋风的吹拂，秋霜的涂抹，才能赤橙黄紫，渐渐分出层次来。无奈，今年秋雨也吝啬，落了两丈不太正经的雨后就再不肯光顾了。这漫山的绿哟，多像人的青春啊，眼看年岁已壮，却缺了滋润，急急急。

沮河沿岸，风从南边来，秋也从花林寺开始吧。自陌峡溪进山，心里颇觉忐忑，怕枝叶惨淡，怕笼统一片。到吕家山，金铃子飞挂，木子树自燃。望对面马鞍山，红的黄的，似乎很踊跃的样子。心绪就随着秋日的光上来了，到底是砍开了路，风进来了，树有伸展的空间了。

一团人户的坪场前，栾树在这里并不是新贵，东一排西一圈，高高的，粉红的灯笼一串一串伸向天空伸向云朵，直把阴阴的天也点染得有几分亮色，阳光从云缝里挤出来，丝丝缕缕，被高高低低的丛灌切割，破成了不规则的光圈，投在落叶上，投在一笼笼白菜上和牵绊不清的南瓜藤上。橡树是地道的传统树种，直抵高处的底气一直都在。秋风飒飒，树叶慢悠悠飘落，噗的一声，有橡籽砸在头上身上。抬眼，一枚鹰的印章印在辽远的天空，哇的一声，一个回旋又向更空阔处飞去。

皂角一树九子。仙人掌的果实从石坎上吊下来，一嘟噜一嘟噜，枸杞果红得发亮，点缀在星星点点的绿叶中，而花事又大张旗鼓地烂漫开来。不是科技狠活，这气温，该允许花儿们紊乱一下。

枫橡岭上的木子树真多呀，随便找个定点，环视一圈，一定能数出上十棵来，房前屋后，田塍阡陌，有的通红，有的碧绿，有的叶子全落只剩一树珍珠。

在山野间长大如我，觉得木子树跟田园最为合辙押韵。你看它树形千奇百怪却莫不自然曲张；树干虬屈，线条优美天成；枝叶茂盛又有恰到好处的间隙。大地苍茫，有红叶点缀，再相宜不过。这样的树，一棵在田角地头身躯斜探，三分清矍七分孤独，却绝对不倚不靠。两棵为伴的多为一大一小，又总间隔一段可以相触的距离，相望相守却不纠缠，深情而不悲情。春来青葱，秋来浓烈，春秋过后，一片肃杀之时，一面是俯身大地的赤诚，一面是枝杈问天的诗意与哲思。也有三四棵的，那像是一家子或者一个小团体，大大小小，各有姿态，各展活力。

木子树不在场的田坎，一定会有柿子树在。不信你去看吧。远远的见红柿子高挂空中，一种愉悦油然而生。古人讲柿有七绝：树多寿、叶多荫、无鸟巢、无虫霜、叶可赏、佳果可啖、落叶肥大可以临书。其诸多好处，很适合山野栽种，既可以安慰黄口小儿的零嘴，又能给家贫无以练书的少年省掉一大笔开支，也成就了柿子的文气。可以说，柿子在文化普及的路上有一份小小的功劳。

枫橡岭上的柿子树不知年岁几何，树冠高踞群山之巅，树叶已被秋风疏离，密匝匝的柿子在枝头轻摇，骄傲得像千娇百媚的大姑娘。也有一种小型的油柿子树，树叶是浓浓的深绿，果子更为明亮打眼。实在抵御不了诱惑，捡起树下的竹竿，搅一颗下来，止不住满心的狂喜，不料主人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不行，还得搅一颗，凑一个“柿柿如意”。

吴家坪的银杏也黄了。农人的柿饼、红薯干晒在簸箕里，腊肉晾在楼板下，只等你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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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清欢

审核 | 筱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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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沮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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