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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届白天鹅诗歌奖”参赛作品选登】之012——郑直：厨房流水账（组诗）

文摘 2024-11-12 21:57 辽宁

厨房流水账（组诗）

◎ 郑直

●酿酒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

我用来摆弄这些山葡萄

一粒一粒洗净

一粒一粒摆在台面上

我顾不得

窗外建筑工地的机械

轰鸣

推开窗，让风进来

这些晶莹的圆圆的籽粒可以快些变得干爽

橱柜里的那个空坛子

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

身子粗糙

坛口掉了一块

像一个没牙的老人

用水冲一冲，抹干

再把那些圆圆的葡萄

一粒一粒捏碎

紫红的浆汁连同散发的芬芳，期待，猜想

一起放进孤独却呈现圆满姿态的老坛子

就像把什么放进了生活或者心里

自从婆婆去世后

留下的这只坛子就代替婆婆

每年酿一些生活的酒

●剥圆葱

我把一肚子气发泄到圆葱身上

剥掉它薄如蝉翼的外衣

再一层又一层地剥它的中衣，内衣

直到它将最后一片畏惧地卷曲

剥了一个，又剥一个

我泪流满面的时候

它们还在用辛辣说着危险与合理

夕阳斜着探进了厨房

我得收拾起一地的碎瓣

用鸡蛋炒一炒

记得我曾用花盆栽过一个圆葱

长出的叶子

和兰花叶子一个样

●猫粮

花脸儿是前一年捡回来的小流浪

因为脸上粘的沥青好久才洗掉

才叫它花脸儿

李小欠儿是后一年捡回来的

因为小小的一只

总是挑衅花脸儿

所以它叫小欠儿

刚来的时候

只要喊“吃肉肉了”

它们一定飞奔过来

等我喂它们自家煮的鸡胸肉

后来，我们也学着别人

买猫粮，罐头，猫条，鸡肉冻干

煮的鸡胸肉不香了，不吃了

它们也飞快地长大了

昨天，我让先生买点猫草饼干

先生说，还是自己种点猫草吧

网上说买不好会有诱食剂

我着实吓了一跳

跑进厨房

看向调料柜里

各式的茶蛋包，饺馅料包，黄焖鸡料包......

●越来越慢的母亲

饭菜已经盛好

母亲一步，一步，再一步

蹭到饭桌前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她不再端着碗吃饭

大口大口急三火四吃饭的时光已经很遥远

我不急，坐在她对面

看她一口吃四五个饭粒

一顿饭要吃半个小时以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说

现在咱俩换过来了

秋日的阳光照进来

她的白发染上了金色

她的全身罩着一层佛光

【作者简介】

郑直，女，辽宁康平县人。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华辞赋》《辽宁文学》《沈阳日报》《新歌诗》《白天鹅诗刊》、辽宁作家网等，有作品入选各选本，刻石等。获过奖。出版诗集《我的草木我的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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