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孩儿体”,其实大有“来头”!

文化   2024-11-01 18:22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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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量(1884~1964),四川人,字大澄,号希范。 近代著名学者、诗人、书法家。1901年与李叔同、黄炎培等同入南洋公学,民国初期在孙中山大本营任孙中山先生秘书长、参议长、黄埔军校教官等职。之后从事教育和著述,任国内多所大学教授。 建国后,历任川西博物馆馆长、中国人民大学教授、中央文史馆副馆长。在学术、诗文、书法方面都允为一代大家。

谢无量先生不以书家自称,他是一个学者,他把书法和诗都作为抒写自己胸襟的一种方式,是学养、天分和对书法传神写意的本质特点的超悟成就了他们的书法,成为近代文艺大家。

观其笔迹,一眼看不出看其所宗,反复体味中便发现他同时继承了晋帖的气韵生动和南北朝碑刻书法的质朴自然。

谢氏是书法界中的革新派,是书法创新的先驱。他的字结体是听其自然,不受拘束,运笔如行云流水,天趣盎然,完全是功力和修养达到炉火纯青之境以后的自然流露,决不是有意为之。”被誉归真返璞。他的诗古雅含蓄,声情并茂,有感而发,寓意深远,亦独具风范。

于右任对他的书法甚为赞异,说他是“干柴体”,笔笔挺拔,别有一种韵味。于右任曾说“笔挟元气,风骨苍润,韵余于笔,我自愧弗如。”沈尹默也曾赞曰:“无量书法,上溯魏晋之雅健,下启一代之雄风,笔力扛鼎,奇丽清新。”

谢无量在诸多领域取得建树,尤其书法被认为“字见风骨”。虽然他从不以书家自居,初也不以书家名,但坊间多重其笔力挺拔,稚拙超逸。
于右任曾说:“(无量书法)笔挟元气,风骨苍润,韵余于笔,我自愧弗如。”沈尹默先生评其:“上溯魏晋之雅健,下启一代之雄风,笔力扛鼎,奇丽清新。”所谓书为心画,名家书作多是无意于工乃佳,谢无量先生正是如此。

看谢无量的书法是有门槛的,他的字是给越过这个门槛的人看的。有一次全国书法展。四川有好事者将谢先生的书法送去参展,惹得组织者大为恼火。他们对送作品的人说;“这是什么字,跟小孩子写的一样。这样的字怎么可以送来展览,太不严肃了”。比如明明应该是个捺脚的地方,他用一个长点就代替了;有些笔画应该是连起来的,他偏偏写得支离破碎。

比如他写的一副对联,联语是这样的:“身为游忙翻得健,客留春住抵还家”。他将“身”字这个字形拉得很长,但到了忙字又忽然写得短小紧凑,到了翻字又将左边抬高到不合理的程度,右边就让它那么塌下去。他的这种写法,后世称之为“孩儿体”。一般受过书法训练的没有这样写的,一个过去受过私墅训练的读书人,起初他要写仿、描红开始。

私墅先生给写一个字,比如“天”和“地”,带着这个字回家去仿,什么时候写象了再换一个字。字讲究写出来跟刻板一样,人家才会称你写得好!先生也能借此扬名。但这种训练有个极大的弊端就是千人一面,字里面不许出现你自己个性。

谢无量的书法完全将这种约束打得粉碎。如果要说他的章法,他的章法就是“随便”,写到那里算那里。1956年毛润之宴请卫立煌请谢无量先生作陪,饭后毛问谢无量先生写的是什么体。

他说:“毛主席问我写字学的谁人?我倒一时答对不出来。看来,今后真该要好好地专学一家了。”因为对这个问题谢先生自己也没有想过。他在自传中写道:“十五岁那年正逢父亲友人浙江学者汤寿潜携女婿马浮到芜湖,汤是研究经、史学的,是立宪派人士,深通经史与治世之学。父亲带我拜汤寿潜为师,学习经史。同时也和马浮相识,友情笃深,并和马浮成为终生好友。为纪念我们的友谊。马浮改名为一浮,自喻“四海之内,唯一知已,始于童冠,垂老弥笃”。

谢无量后来长期居住在上海,他和马一浮两人都很喜欢沈曾植的字。但是他与马一浮性格不一样,决定了两个人同时学沈,但各人有各人的面目。谢无量对沈曾植的蜾扁的字形拉长,有意拉大笔画之间的距离。显得不衫不履,脱略天真。后世比较两个人才情性格有这样一个评价;“马一浮名“浮”,却深沉庄谨,青灯古卷,居陋巷不改其乐。谢无量名“沉”,却豪放不羁,不拘细行,“身为游忙”,名士气十足“。

谢无量在上海期间流连花酒、赌场不自拘检。被时人目之为怪物。无独有偶他有一个朋友叫曾通一,是章太炎的学生。这个人的怪诞行径与谢无量在伯仲之间。有一次曾通一穷极无聊,他对谢说“久不沐浴,奇痒难耐,如何是好?”谢说:“我昨日借得数元,以之沐浴,足可应付。”曾通一大喜,于是一道去澡堂。曾每浴必须擦背,出浴觅谢无量。谢已杳如黄鹤,不仅浴资分文未付,还把曾通一的裤子给穿走了。曾通一只得叫苦不叠,没办法只好把短衫倒过来穿。将双脚插在袖管中出街。途中遇到同为监察委员的王陆一,王陆一客气非要请曾吃饭。曾拎着短衫登楼甚感不便。时值暑天,王陆一请曾宽衣。曾则坚辞,王奇怪道;“君素来不拘小节,今天怎么变成这样?”。曾只好微掀衣角曰,下情实有未许!

谢无量平生不治生产。教书或者帮人写字挣来的钱,转眼就在赌场上输个精光。马一浮先生曾作诗规劝他戒赌,他说:“今日世界,谁非赌也,偶作游戏,庸何伤?”终不能改。有一次在上海作轮盘赌,输得分文不存,谢看看旁边有个少妇面前堆了不少筹码。就顺手扫过来接着赌,不须叟又输得精光。这时方悟输的不是自己的钱,大窘。少妇亦不敢唐突,就喊他老公过来询问此何许人也?他老公一看,原是自己的受业恩师谢无量,知他一贯好赌。今天肯定是输急眼了,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只得连连宽慰他说:“区区小数,何足挂齿!”。他的夫人见拿他筹码的原是自己老公的业师,又是名闻国内的大学者。她借机转舵说:“谢先生若能写几行墨宝,即领谢多多矣!”,此时一场风波方告收场。

                              

他对自己写字换钱转手又到赌场输掉,有一妙解:“一手劳须叟,两手乐通宵,何憾之有?”。解放后,谢无量先生任四川省博物馆馆长,以其爱好文物,而旧作风不改,公私不分。博物馆所收之书画,带回家中悬挂,将旧瓷器携回作陈设,将大砚池带几方回家常用之。于“三反”运动中,他不肯承认错误,又不明政府的政策方针,大与时代相隔绝,遂卷入运动高潮中,幸蒙政府宽大处理,不然几殆矣!谢无量先生一生著述等身。其代表作品有《佛学大纲》、《伦理学精义》、《老子哲学》、《王充哲学》《、朱子学派》、《诗学指南》、《诗经研究》、《中国古田制考》——他与书法纯粹是“云无心而出岫”。

晚年谢先生号““啬翁”,与人作书则直题姓名。后又去“谢”,人不解,询之先生。自云:“少写一个字,可以节省时间,无他”。谢无量写字不喜加印章,人有求其加印者。谢无量先生说:“你当面看着我写还不放心?我的字有图章者反为假托,如果你非要盖章,别人误以为是伪作,我更是出门不认了”。

谢先生一辈子是“无心“做一个书家,他是在”无心“之中”一超直入如来境“。书法对于他似乎更象是一种自抒胸臆的手段,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把更多的时间花在“读”帖上。谢先生的书法不能斤斤于点画去要求他。说他“干柴体‘也好,”孩儿体“也罢,谢先生点画之间流露出的是他学养、性情和天赋。

赵之谦在《章安杂说》中写道:“书家有最高境界,古今二人耳。三岁稚子,能见天质;绩学大儒,必具神秀。”谢先生是将这二者集于一身。他在题张毅崛藏宋拓《圣教序》诗:“右军风格最清真,貌似如何领得神。浪比俗书趁姿媚,古今皮相几多人。”这首诗可以看作是谢无量的夫子自道,古往今来惑于皮相的人多矣!岂独书法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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