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巨擘陈介祺的鉴藏人生:“意在传古,志在为国”

文化   2024-11-13 18:55   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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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学自宋代开端兴起,至今已千余年,金石名家辈出,其中清代陈介祺可谓独树一帜,为金石学史上划时代人物,巨擘大家。陈介祺(1813~1884),字寿卿,号簠斋,晚号海滨病史、齐东陶父,山东潍县人。
陈介祺出生书香门第,仕宦之家,官至翰林院编修。他对于经史、义理、训诂、辞章、音韵等学问,无不精研,公务之余,嗜好金石文字的搜藏与考释。在金石文字考证及器物辨伪方面,取得了极高的成就。《清史稿》称誉他“所藏钟彝金石为近代之冠”。

陈介祺是中国近代最大的民间古器物收藏家,更是晚清时期中国最杰出的金石学家和传拓大家。陈介祺金石的一生,对后世历史学、考古学、古文字学、博物学、印学等多学科,都有极大的影响。其学术精神,开一代风气之先。百余年来一直受到学界的高度赞赏,史学界、考古界、金石学界、古文字学界、书法界、收藏界无不服膺,皆尊其为翘楚。

陈介祺鉴精藏富,治学严谨,见解独到。他一生所藏古器物数以万计,竟无一伪品。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冠绝海内。陈介祺的收藏,俨然是一座规模宏大的金石博物馆。

除了收藏金石古物,陈介祺对墨拓也非常痴迷。四十一岁时,陈介祺辞官归里,潜心研究金石之道,精力几乎全部投入到藏古,鉴古,传古之中。

陈介祺常与拓工彻夜制拓,共同研究实践传拓之法,乐此不疲,沉迷其间,传拓之声经夜不息。经他手拓的钟鼎彝器、权量、陶文、封泥、古泉、瓦当、汉砖、石刻造像等拓片,所绘图稿准确,用墨浓淡适宜,又有西洋透视基础,效果逼真,令人赏心悦目,别具韵味,至今被拓者视为圭臬,为海内外藏家所珍重。

陈介祺所处的时代是金石收藏和研究大兴之期,其时金石名家辈出,阮元、许瀚、鲍康、吴云、潘祖荫、何绍基、刘喜海等诸多金石同好都与陈介祺有交游,他们之间交流古器,探究学术,各有建树,这为陈介祺成为金石大家奠定了基础。

陈介祺所交往的金石家中尤以吴大澂最为值得称道。两人一生之中从未见过面,仅凭书信互通往还,交流鉴古心得,互赠古物拓片,探讨学术问题,相互之间引为知己。

陈介祺从年青时就爱好金石收藏,33岁考中进士,入翰林院,授编修,当时他的父亲陈官俊已是吏部尚书兼协办大学士(副相国),直到42岁,一直家门鼎盛,过着优裕的生活,所以才能倾千两黄金之资购买国宝毛公鼎。

但是他前半生并未以藏古、鉴古、释古、传古为毕生己任,只是对收藏、鉴赏有浓厚兴趣而已;他真正以金石学研究为己任是从离开京城,归隐潍县开始的。那时因父亲亡故,又被逼捐四万两白银,家道中落,境况已大不如前了。

《毛公鼎》西周晚期青铜器现藏台北国立故宫博物院

高53.8厘米,口径47.9厘米,腹围145厘米,重34.405千克

从42岁辞官返籍,到72岁辞世的整整三十年间,陈介祺潜心于藏古、鉴古、释古、传古的事业中。

42岁归故乡之前,他仅仅收藏到2000余方秦汉古印;但到1872年,他59岁时,藏印竟达到7000多方,其中有万印首品“婕妤妾娋”白玉印和章法清新奇巧的巨印“日庚都萃车马”印等,都是古印中的绝世珍品。

此后又得吴式芬所藏古印2000余方,使其藏印多达近万方。故命其斋为“万印楼”,自号为“万印楼主人”。被金石学界誉为“南有西泠,北有万印”。中国书协篆刻艺术委员会副主席、篆刻理论家韩天衡先生评价道:“万印楼不仅是潍坊的,也是中国的,乃至世界的。”

陈介祺“十钟山房”

在后半生的日子里,陈介祺逐步解决了经济困顿的生活,并将收藏范围扩大到古物研究的方方面面。除了万方古印外,还收藏了珍贵的青铜器天亡簋、兮甲盘、龙姞簋、纪侯钟等精品。他的藏品门类有青铜器、古印玺、封泥、陶器、陶文、铜镜、碑碣、古砖、瓦当等。门类齐全,无所不收,无所不富,无所不精。

他收藏的商周青铜器有248件,秦汉铜器98件,石刻119件,古文字砖326件,瓦当923件,铜镜200件,封泥548方,陶器63件,陶文5000片,泉布、泉范、镞范数千件,铜造像、书画等,亦是质精量大,不愧是一座规模宏大的私人博物馆。

陈介祺 编《十钟山房印举》

陈介祺旧藏金石拓片一组(西泠拍卖)

由于后半生体弱多病,很少外出旅行,陈介祺传古的方法主要是靠著作、书信和传拓这三种方式。由于当时没有现代印刷机械和技术,也没有照相复印等技术,所以他传播金石讯息和研究成果的主要手段基本全是靠人工完成的。

他与全国几乎所有一流的金石学者都有学术交流,彼此互通讯息,赠送古器物拓片,买卖交换古器物等。生前他写下数千封这方面的信函,极大地推动了晚清时期我国金石研究的发展。

  

陈介祺传古的另一种方式,是用传拓工艺将古物拓下,分寄到各地的金石好友处,以利互相观摩鉴赏与交流。陈介祺为整理、考释文物,并在世上流传这些文物,先后聘雇的著名拓工有:陈峻、李贻功、李泽庚、陈子振、徐凤岐等人。他们以精湛的墨拓技艺,给后人留下了数以万计的金石精拓资料,被推崇为“拓法古今第一”。

尤其是他在拓制毛公鼎金文时,由于鼎内结构拘谨深陷,全部文字又铸造在一个凹面上,若想完整清晰地从鼎内拓出原文,是一件难度极高的手工工艺。陈介祺与传拓艺人们反复推敲试验,终于以高度智慧和技巧,取得了成功。

陈介祺积累多年的经验,编写出两部传拓工艺专著:《传古别录》和《传碑拓碑札记》。

他在著作中介绍了传拓的一些诀窍:“用白芨胶水上纸,未干先上墨一次,以墨浓不走为准,不可接拓,使墨浸字内或透纸背,墨胶将于不粘纸起乃可再上,干后再上浓墨数次乃能光彩,浓墨者耐久易摹惟不可侵入字内。”捶制拓片时,根据原件的位置,有的在露天捶制,有的在室内作业,其工艺过程要求精致、细巧、轻盈、洁净。

国家图书馆藏毛公鼎全形拓

清光绪十年(1884年),陈介祺在家乡病故。据说,他生前为子孙立下三条规矩:一不许做官,二不许经商,三不许念佛信教。其目的就是为了使后人“意在传古,志在为国”的信念得以延续,金石文化的薪火传之久远。他的大量文物和著作,为后人进行历史、文化艺术等方面的研究,提供了可靠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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