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核/编辑:兰芝草
出伏了,高原小县城应该是早晚凉一些了,但突然间又连日高温,下半夜都二十四五度,湿热难耐。从昨天开始阴雨,今日算是凉快多了,孩子们也陆续开学走了,不知咋地,又想写写东西了。打开电脑,上一次的留痕是在四月头上,算起来已经撒懒了将近五个月,十个指头本来就粗壮不堪,长时间不打字,速度明显跟不上了,好在这事儿也不急,毕竟又不是领导讲话稿,明早一上朝就要。
我似乎感觉到,我的中医研习之路可能进入一个瓶颈期了,当然这也是给自己这几个月的撒懒找了一个听起来让人比较容易接受的托词。一开始学的时候,像刚出山的乳虎,胡乱撕扯了几口,尝到了一点血腥味儿,但毕竟牙口放在那儿,大块儿肉压根儿就没吃几块。随着胃口和牙口见长,我看还得把前面的筋头巴脑再扫荡一遍,不然营养不良的状况会越来越明显。
小时候大人们碰到一些难以说清楚或讲透彻的事情,就拿我们身边常见事物打个小比方,小孩子一下子就明白了,还说这是大比小比一个比。而通过一段时间的反刍,我越发自信地认为,打比方,是中医理论建构的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手段和方式,几乎可以这样说,离开打比方,这中医理论就无法建立起来,至少无法传承到现在。正是古人先贤借用他们能够“仰观俯察”到的天地万物,来解释和说明人的身体,虽然有时候也不免有一些些的牵强,让人半信半疑,但总归还是说得真像那么会事儿。
我们也不妨试想一下,即使在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人体的精妙程度依然让各国的顶尖科学家为之沉迷执着,而对一些重大疾病,科学家们至今仍然束手无策。何况在几千年前的三皇五帝时代,先人们拿什么来解释和说明生命现象?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们,你只能以他们所认可的理论来说服他们,说明你的理论的合理性和正确性。你不和当时盛行的主流观念和说法搭上边,要人接受新的东西新的说法,门儿都没有,哪来的野路子,滚一边去!
所以从策略上讲,你只有把当时的道、气、阴阳、天六地五、天人合一等占有一定主流地位的思想和说法移植嫁接到中医的解释条条框框中来,才能混进那个文化圈子,才能跟上那个时代转速。你不拿人家大咖说事儿,你就混不进那个文化圈子,你就露不了脸,说不上话,当然更成不了事,甭谈新的理论构建!你跟不上时代转速,必然被甩出车轮,没入历史的滚滚扬尘之中!
中医理论当中,“气”是一个源头性的概念,包括我们现在所说的空气之类的,或者这个气那个气的,但不仅限于此,而是囊括天地万物,一切的一切,包括精神世界。
先秦时期,古人就将气看作是宇宙产生的根源或基始。《周易》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故不违。”认为精气生成天地万物,包括构成我们人类自己最小的单元,不仅如此,人死后的那些孤魂野鬼也由精气流变而成。这是东方智慧对物质世界的趣味探索,尤其是对鬼神的认知,几乎和千年后的量子理论互通汇合了。
西方文明的脉络中,原子—分子—电子—质子—中子—粒子—强子—夸克—普朗克—弦,从古希腊的哲学思辨到二十一世纪的实验验证和量子理论构建,人类对物质构成的探索一直在进行当中,科学研究的步伐始终没有停止。
现在把两个源头并在一起看,似乎古老中国的一个“气”,就把物质构成的尽头全给说绝了,不管现代科学怎样研究物质构成的最小微粒,咱中国人一个气字儿就全部了结啦,气下面再没有更精微的东西了。
《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这其实就是从气到万物的生成过程和机制的典型表述,道就是宇宙最初的混沌之气。汉代董仲舒明确提出了气—阴阳—五行的宇宙生成模式,使得气的运动变化因阴阳五行的规范而变得更加具体和有序。宋代周敦颐的阐发更为别出心裁,“......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而变化无穷焉。”
中医直到今天还能熠熠生辉,经久不衰,支撑其理论体系的一块重要的奠基石就是“天人合一”,天就是人,人就是天,天中有人,人中有天,天人一体。《吕氏春秋》认为,天地万物,如同一个人的身体,人有耳目口鼻,天地万物有五谷寒暑。董仲舒则干脆直接将天称作是“人之曾祖父也”。他在《春秋繁露》中说:“天亦有喜怒之气、哀乐之心,与人相同。”同时指出,人的身体跟天相对应,人体有三百六十六块骨头,跟一年的天数相符,人有大骨十二块,跟一年的月数相符,五脏跟五行相符,四肢跟四季相符,有数的,数量上相符,没有数的,按类也相符。
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中医几千年来能扛住质疑谩骂、兴衰存废的大风大浪,靠的就是临床疗效这一硬核。好的疗效源于好的比方,新的好的比方,更是中医理论发展创新的动力源泉。架起中西医沟通的瑰丽彩虹,铺就中医药海外传播的红地毯,说明白、讲清楚,是必须的,多打比方、打好比方,更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