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笔砚出游四方,以卖画为生的蒲邋遢

文化   2024-11-12 22:01   山东  

蒲华(1839—1911)晚清画家,书法家,与虚谷、吴昌硕、任伯年合称“清末海派四杰”。原名成,字作英,亦作竹英、竹云,号胥山野史、种竹道人,一作胥山外史,斋名九琴十砚斋、芙蓉庵,亦作夫蓉盦、剑胆琴心室、九琴十研楼。浙江省嘉兴人。曾参加科举考试,最终只得秀才,从此绝念仕途,专心致志于艺术创作,后携笔砚出游四方,以卖画为生,最后寓居上海。生性嗜酒,疏懒散漫,有“蒲邋遢”的雅号。去世后由其好友吴昌硕为他料理丧事。传世作品有《倚篷人影出菰芦图》、《荷花图》、《竹菊石图》、《桐荫高士图》。
蒲华原名成,号作英,别署胥山逸史、种竹道人,清秀水同光间人。与张玉珊大令同受知于万文敏公,入邑庠。工绘事,尤善竹石。其题画行款,不论字体之大小,地位之疏密,无不圆转如意,一气呵成,为历来画家所仅见。壮岁即橐笔出游,客甬江最久,淹寓滬渎,孑然一身,无室家之累。喜蓄古琴,遇即购之,亦奇癖也。著有《芙蓉庵诗草》。吴昌硕序云谓其“搦管写竹石,墨瀋淋漓,竹叶如掌,萧萧瑟瑟,如疾风振林,听之有声,思之成咏。所作诗类,见于题画,不解思索,援笔立就,疏宕之气,播为天籁。斯真为画家之诗”云云。其画与诗之声价可知矣。
晚清著名画家、书法家、篆刻家吴昌硕曾作诗《存没口号十二首》,其中一首为《蒲作英华》:
蒲老竹叶大于掌,画壁古寺苍崖边。墨汁翻衣冷犹善,天涯做客才可怜。朔风鲁酒助野哭,拔剑斫地歌当筵。柴门日午扣不响,鸡犬一屋同高眠。(《缶庐诗》卷三)
蒲华年长吴昌硕十二岁,二人关系在师友之间。吴昌硕对蒲华有相当的了解,他的这首诗就是对蒲华其人、其画和其生活的诗意概括。
蒲华是海上画派的佼佼者之一,与虚谷、吴昌硕、任伯年合称“清末海派四杰”,诗、书、画三绝。一生贫困潦倒,四处漂泊,以卖画为生,性格放荡不羁,豪壮落拓。
生逢乱世,慷慨悲歌
清道光十二年(1832),蒲华生于嘉兴学子弄(今育子弄),家境贫寒。自幼天资聪颖,得外祖父姚盘石器重。道光二十二年(1842),蒲华十一岁,鸦片战争的战火烧到乍浦,英军袭击乍浦唐家湾山寨。蒲华曾作诗追忆此事:
此地曾兵劫,归樵拾断戈。野花开废垒,寒日浴沧波。风势雕盘起,沙痕虎渡过。荒凉天险在,凭吊发悲歌。
有人推测此诗乃蒲华青少年时期所作,从中可见蒲华的才情和心情。他亲身经历了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攻战嘉兴,看着国事日颓,战火不断,他忧时伤世,将满腔的忧患之情诉诸笔墨。蒲华后将其诗稿自编为《芙蓉庵燹余草》。星湖逸史读后,感叹“几经兵燹叹何之,豪横人间笔一枝”。
我本悲秋客,伤时泪转多。清樽聊复对,古剑不须磨。裙屐延新爽,风云动浩歌。酒阑酣拇战,霞绮照霜柯。
银灯绿酒唱娇红,剩水残山感慨中。三月玉龙愁作舞,瑶天飞雪撼东风。
虽然清朝的天下只存剩水残山,但日子还得继续过。蒲华自幼读书,也和当时的读书人一样,想通过科举考试进入仕途。
咸丰三年(1853),蒲华二十二岁,中秀才,同年与缪氏晓花成亲。晓花亦善丹青,且能诗。夫妻性情相投,感情甚笃。蒲华喜游历,爱交友,时常不在家,晓花绘桃花并题诗以讽喻丈夫,其诗曰:
本来我是画家儿,煆粉调脂擅一时;不绣鸳鸯常弄笔,桃花无语笑人痴。怕牵画孽举毫难,绝世丰姿动艳观。镜影只应鸾自惜,东风拂面昼生寒。
蒲华见而和之:
新愁莫罄托莺儿,桃叶桃根晓渡时。恍见隔江春色好,几多绮语了情痴。画欲超群亦甚难,生绡香艳醉中观。青衫红雨春人梦,深感年年旅食寒。
其夫妻间的情趣可见一斑。蒲华视妻子为知己,晓花亦欣赏且怜惜丈夫的才华。日子虽然贫困,却很温馨。可惜好景不长,同治二年(1863),晓花病故,遗下一女。蒲华悲痛万分,他叩问苍天,与妻子的缘分为什么这么短;他借酒浇愁,半醉半醒间,有风吹动,他渴望是妻子的魂魄归来。
在蒲华八十多年穷困潦倒的人生中,与妻子相伴的十年是其一生中最温暖和开心的岁月。妻子去世后,他没有再续娶,至死孑然一身。
天涯做客,卖画为生
妻子去世后不久,蒲华就离开了家乡,开始了天涯做客、卖画为生的生活。蒲华身无长物,一支笔,和满腹的才华陪他漂泊江湖。他奔走于杭州、宁波、台州和温州。1881年,蒲华还东渡日本,其书画深受日本人爱重。
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一个画家要生存下来并不容易。蒲华颠沛流离,备尝人间冷暖。朱瑶春在《粗头乱服 地行散仙——蒲华其人其画》一文中提到,蒲华曾寄宿诸暨城隍庙,由庙祝带到当地一些乡绅、地主家里作画,赚取润笔之资。有一次,蒲华正在一位地主家里作画,这个地主看到蒲华的字写得歪歪斜斜,就对庙祝说:我家挂账先生的字写得比他好。后来开饭时,只有地主家一个放牛的陪蒲华和庙祝吃饭。
蒲华的书法放而凝,拙而趣,淳厚多姿。他对自己的书法极为自负,没有因为时人的轻视、不能欣赏而媚俗取容。《近代六十名家画传》记载蒲华:“书极自负。每告人,我书家画也。”
画画不仅是蒲华谋生的手段,更是其一生的寄托和追求。
蒲华初学画于周闲。周闲字存伯,居范蠡湖,性格简傲。其画浓部密致,似宋人。工摹印。熟悉地方文献。罢官后以卖画为生。周闲的为人与绘画风格对蒲华有很大影响。
中年出游后,蒲华转益多师,博采众家之长。朱瑶春说他:“近取赵之谦、吴让之、傅啸声、姚大梅、陈允升,而后上追青藤(徐渭)、八大(山人),特别是在徐渭的画风里,蒲华找到了寄托情感的凭借。”
蒲华尊重传统,又不拘泥于传统,而是自创新格,以书入画,酣畅恣肆,纵横潇洒。蒲华画花卉,也画山水,尤其擅长画竹。吴昌硕在《芙蓉庵燹余草序》中写道:“尝于夏月间,衣粗葛,槖残笔三两枝诣缶庐。汗背如雨,喘息未定,即搦管写竹石,墨沉淋漓,竹叶职掌,萧萧飒飒,如疾风振林,听之有声,思之成咏。”蒲华赋予竹以生命,观蒲竹让人产生无限的想象。
蒲华在《文苏余韵》册页十四幅的自叙中描述自己画竹的技法与心得:“画竹之法,须于介字、分字,五笔、七笔起首,所谓整而不板,复而不乱。竹干须劲挺有力,忌在稚弱,小枝则随手点缀。无须粘滞。然必悬臂中锋,十分纯熟,庶几有笔情墨情,不落呆诠。由法而化,雅韵自然,切不可失笔墨二情也。”他对于自己所画之竹也极为自负:“胸襟潇洒墨花飞,漠漠风情与露霏。消得尘氛医得俗,从知吾道入精微。”
蒲华虽一生落魄,尝尽生活的心酸,在世时画也不受重视,但他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书画的价值所在,并对自己的作品极为自负,这显示了他强大的内心世界。因内心强大,豪爽落拓,面对颠沛困顿的生活,他仍能矢志不渝地做自己,追求自己所认可的艺术;因内心强大,他对世人有一种悲悯的情怀。
蒲华晚年寓居上海。1909年,上海豫园书画善会成立。蒲华和吴昌硕、杨伯润等各捐书画义卖以赈灾。
1911年,蒲华卒于上海登瀛里之九琴十研楼寓所。因假牙落入喉管,气塞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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