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红了樱桃 绿了芭蕉(《秦岭》专刊文选28)

文摘   2024-07-27 05:50   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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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了樱桃 绿了芭蕉

李娟


昨夜落了大雨,晨起,空气清凉。树丛中传来几声鸟鸣。去早市闲逛,买了几斤樱桃和毛豆角。心中默念着,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这首词,红与绿是点睛之笔,时光是一位神奇的魔术师,樱桃一点点红了,芭蕉层层转深碧。一转眼,到了盛夏时节。      

在早市遇见十几岁的女孩卖荷花,一桶清水中养着许多荷花与莲蓬。我将一捧荷花和翠绿的莲蓬抱在怀里,无限荷香染暑衣。回家来,将那些荷花和莲蓬插在透亮的玻璃瓶中。于是,我便有一塘菡萏。

一瓶荷花放在书桌上,眼前有花香,窗下有清风。



荷花几朵粉红,几朵洁白,忽然想起《浮生六记》中,芸娘以荷花为茶酿香的事:“夏月,荷花初开,晚含而晓放。云娘用小纱囊撮茶叶少许,置花心 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韵尤绝”。荷花盛开的时节,待夕阳西下,荷花还未合起花瓣,芸娘用纱囊包好茶叶,放在荷花的花蕊中。夏夜,荷花合拢花瓣,等第二天晨曦初露,荷花盛开时再取出砂囊,茶吸收了荷花的清香与晨露,取清泉水泡茶,茶香与花香盈盈缠绕,其中茶韵与佳趣真是妙不可言。芸娘真是有着生活情趣的妙人。难怪林语堂说,陈芸是中国文学史上最可爱的女人。    

将一袋毛豆一颗颗剥出来,盛在素净的白瓷盘中,颗颗碧绿,饱满如玉,一碗青碧,清清白白,宛如一个人的青春。

想起《红楼梦》中宝玉住的怡红院,匾额题了四个字:怡红快绿。红与绿是青春少年值得拥有的颜色。宝玉即使生病了,点了菜也是小莲蓬和荷叶,当然仿制的,取翠荷鲜碧的好颜色。

《红楼梦》中最后一场,大雪弥漫,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只见宝玉穿着那件猩红斗篷,独自走在茫茫大雪地里,一个人,渐行渐远。

作家冯杰老师喜欢画樱桃和芭蕉,素净的瓷盘中,盛着一盘红樱桃,题诗:一盘诗句。清晨,我去报刊箱取出二十余张稿费单,这些都是光阴赐予我的诗句。

他笔下一枝碧绿的芭蕉叶,翠色逼人眼目,芭蕉叶下散落几颗红玉似的樱桃,叶子上还停着一颗红樱桃,细看,是红色的小瓢虫。画上题蒋捷的词:“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诗意盎然,回味悠长。画中的樱桃与芭蕉,画外却是如水而逝的韶华与光阴。 
    

   

喜欢丰子恺先生的樱桃图。一扇典雅的木格窗前,碧绿的芭蕉随风摇曳,桌上白瓷盘里盛满红玉似的樱桃,有一只红蜻蜓从窗外飞进来,一支点燃的香烟升起袅袅青烟。红红的樱桃,映着翠绿的芭蕉,色彩明丽,生机盎然。这大概是缘缘堂初夏时节美好的写照,一派恬淡安然,岁月静好。

听作家松尾芭蕉的名字,就知晓他是喜欢芭蕉之人,他在《移芭蕉辞》里写到:“风吹叶摆,如凤凰摇尾,雨穿叶破,似青龙之耳”。 

在苏州耦园里,花窗处种有芭蕉,几株芭蕉立在粉墙下,从花窗望去,芭蕉皆可入画。有一副对联:卧石听涛满衫秋色,开门看雨一片蕉声。

午后如落了细雨,听雨打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多了几分诗情。

记得儿子小时候第一次看见樱桃,小手指捏起盘中一颗樱桃,小儿白胖的圆脸与红艳艳的樱桃相称着,分外美好。

大暑时节,八个月大的儿子刚刚洗完澡,穿着一件肚兜,红色的丝绸上绣着碧绿的芭蕉,荷花盛开,一对黄色的小鸭在水中嬉戏。他坐在床上,如同杨柳青年画里的小娃娃,他穿的肚兜,是我小时候穿过的,姨妈为我绣的肚兜,母亲从衣柜里取出来给儿子穿上。姨妈年轻时聪慧过人,心灵手巧,擅长女红。那件小肚兜上的芭蕉、荷花、小鸭,色彩明丽,栩栩如生,一针一线,皆是深情。

儿子穿着红肚兜,白嫩的小手指捏着一颗红樱桃,歪着大脑袋看了又看,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看见樱桃,分外惊奇,黑水晶似的眼眸盯着樱桃,就是不敢吃,看着大人们吃樱桃,口水却忍不住流出来……母亲看着坐在床上的白胖小娃儿,满眼都是笑意。那一年,母亲刚刚从教师岗位退休。

一转眼,那个第一次吃樱桃的小婴儿长成翩翩少年,他回长安城读研究生了,我的母亲已故去一年多了。

珍藏起那件我和儿子婴儿时期都穿过的小肚兜,珍藏起那些远去的亲人给我们的爱。

绣肚兜的姨妈在她八十九时仙逝。她暮年时慈眉善目,清贵端然。她喜欢穿大红的衣裳,梳着一头银发,她常常细眉细眼的笑,喜悦如一尊佛。

不思量,自难忘。我远去的亲人,如今隔着碧海云天。我不是时常想起你们,但是,仿佛一刻也不曾忘记。

有些爱,永远藏在心灵柔软的角落,与血脉相连。

哎,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陕西长安人,散文作家。现任《西北电业职工》杂志主编。文风雅洁,优雅灵性,蕴含大美。《读者》《格言》《文苑》等报刊签约作家;全国中考、高考语文热点作家;《中国青年报》《北京青年报》《语文报》《语文周报》等专栏作家。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散文《恰好》等被中央电视台一套节目朗诵。

曾获“第五届冰心散文奖”、“首届孙犁文学奖”,徐霞客旅游文学奖等十余次奖项,几十篇散文作品多次入选:《中国散文排行榜》《中国精短美文精选》《中国随笔年度佳作》等;全国中学生语文阅读教材;八十余篇散文入选全国省市级高考、中考语文试卷和省市级模拟试卷。出版散文集《品尝时光的味道》《光阴素描》《决不辜负春天》《你是我的暖》等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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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量为妃,我为王







三秦散文家,散文名家的家、散文作家的家。

流量时代,散文家不乏真诚,但更需虔诚:从心出发,虔诚的写我。流量为妃,我为王。

在王和妃的帝国里:

做人,上善若水,天人合一;

写文,上散若水,天我合一。

这里,是散文的家园,心灵的帝国。来,握屏筑巢,抵御浮躁,澄澈灵魂。期待心灵的核辐射,辐射三秦,辐射中国  

 

      ——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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