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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尽力了,我们能在兄弟部队面前抬起头了!”
50军军长曾泽生满含泪水,紧紧握着彭总的手说道。回想三个月前,刚刚入朝的志愿军打响了第一次战役,38军军长梁兴初因延误战机而被彭总当众责骂,可同样出现失误的50军却意外地得到了彭总的安慰:美军装备好,敌我差距大,50军打不好没关系。
这几句宽心话就像一根根刺插在了曾泽生的心里,一直自诩糊涂人生,打糊涂仗的曾军长从未像此刻那样羞愧得满面通红。
50军奔赴朝鲜
50军是东北战场的起义部队,前身是国军60军,在蒋某人眼中,它是一支战斗力严重不足的杂牌军,国军嫡系部队甚至给它起了个外号“60熊”。成建制起义后,改编为50军,南下入川参与解放作战。
朝鲜战争爆发后,正在汉江修筑大堤的50军奉命入朝,并在第三次战役中歼灭了敌军一个重坦克营。然而这样的战绩并不足以让曾泽生感到满意,与兄弟部队相比,他还需要一场更为重要的正名战。
1951年1月,接替沃克的第八集团军指挥官李奇微发现了志愿军后勤上的致命弱点,他以汉城为诱饵,主动发起了朝鲜战场的第四次战役。
50军临危受命
李奇微的攻势迅速且猛烈,23万美军与南朝鲜军联合部队从东、西两线同时发起进攻。由于严重的弹药不足,正在进入休整期的志愿军不得不重新走进战场。然而两线作战的压力实在太大,尤其是西线面对火力强大的美军,想要复制第二次战役的辉煌已不可能,因此志司制定了一个防守美军,围歼南朝鲜军的战略。
可是,前三次战役不仅给志愿军造成了严重的弹药短缺,也在人员上有不小的伤亡,奔赴东线战场的宋时轮九兵团在长津湖一战中损失兵力多达四分之一,杨得志的十九兵团还未全部赶到战场,只有邓华的十三兵团在苦苦支撑。
而东线围歼南朝鲜军又迫切需要十三兵团的虎军出动,38军、39军和40军一旦有两个军留下,必然会让东线的围歼计划破产。因此,留在汉江南岸的重任便交到了50军手中。
选择50军更像是一个迫不得已的选择,此时彭总手中已经没有大将可用。然而他对50军还是充满信心的,虽然50军在东北战场上被称为“60熊”,可在抗日战场却是威风八面,典型的外战内行,尤其是台儿庄战役中,与日军精锐板垣师团浴血奋战,积累了充分的战场经验。
更重要的是,50军是一支善于修筑工事,极其擅长打防守的部队,留在汉江南岸,更能发挥它的特长,同时为了弥补50军的兵力不足,彭总特意将38军的112师一同放在了西线战场。
英雄白云山团
可是曾泽生面临的困境却是异常艰难的,西线美军的两个师,土耳其旅和南朝鲜的一个团总兵力多达4万人,光坦克就有3000多辆,火炮2000多门,还有数不清的弹药。曾泽生的50军却只有山炮16门,迫击炮55门。
而美军还有南朝鲜一个师的预备队,50军的身后却是光秃秃一片,打完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是,真正影响到50军指战员的并非是外在的武器装备问题,而是心理的挣扎。
曾泽生在野牧里到安庆川的40公里内布置了两道防线,50军每一个师,每一个团每天都要承受大量的炮火覆盖,然后面临美军航空兵和地面突击部队的联合进攻。
在修理山,战士王英在全连大部阵亡后,打光手中的子弹,怀抱炸药包奔向了敌群,壮烈牺牲。军长曾泽生莅临前线,愤怒骂道:“美国人的炮弹真多啊。”可在这样的刚风铁雨中,他们坚守了修理山主阵地整整七天,将美军25师打得头破血流。
在白云山,447团夜袭水原,埋伏兄弟峰,打出一场场漂亮的小型歼灭战时,也与美军展开了激烈的阵地争夺。然而横亘在50军将士心中的那根刺却始终在不断作怪,149师师长赵鹤亭一连几个电话交代447团团长朱光云:“子弹省着点打,别像在国军的时候那样。”
当阵地丢失时,从师部不断传来催促的电话:“赶紧夺回来。”
而在447团打出了傲人战绩,获得了“白云山英雄团”的称号时,50军政委徐文烈慌忙建议将英雄二字去掉,只保留了“白云山团”。
虽然在两年前就已经成为兄弟部队,可50军总是小心翼翼的,始终放不下心中的那块石头:我们是起义过来的。
50军一战正名
50军汉江坚守50天,为东线战场的胜利赢得了时间,可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138个整班全部打光,成建制的部队仅剩4个营和4个连,减员2万多人。
回到汉江以北,满身硝烟的曾泽生前往志司复命,彭总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夸赞50军打得好,并允诺苏式武器来后,优先给50军换装。
简简单单的几句寒暄,给了曾泽生极大的鼓励。50军原本是云南兵,在抗日战场浴血奋战,赢得无数光荣,可到了解放战场,却成了国军内部倾轧的对象,换装补兵都是妄想。
双目尽湿的曾泽生久久不能平静,两年来的“糊涂”在此刻烟消云散,50军用一场极其惨烈的防守战为自己正名,也让曾泽生说出了那句埋藏内心多年的心酸话:
“我们尽力了,我们能在兄弟部队面前抬头了。”
这是东北战场成建制起义部队的军长的肺腑之言,可在彭总看来,他这些年真的多想了。
“这是什么话?就因为你五十军是国军改编的吗?我和你们一样,也出身于旧的军队,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后妈养的,你们都是最优秀的指战员,你回去告诉50军的将士,我向他们鞠躬致敬。”
彭总说完,向曾泽生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是一名统帅的博大胸怀,也正是这样的统帅,才能赢得所有人的尊重和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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