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甘北（ID：ganbei1990）
我昨天在金刚妈妈呀更新了一篇推送：《13岁的女儿和男孩亲嘴了》，大家记得去看。
01
我是三个孩子的母亲，老大高二，老二四年级，老三四岁。
我的丈夫张珂是去年走的，准确说是前夫。
我改嫁了，嫁给一个比我大十多岁的男人，姓何。
他离异，长相一般，经济条件比我好很多。
我们是在医院认识的，当时我在伺候老公，他在照顾老爸。
时间长了，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他老爸比我老公早走四个月，我老公去世后，不到半年吧，我俩在一起了。
怎么说呢，遭受的非议是你们想象不到的。
他们不会管你经历了什么，只在乎自己看到了什么。
可是，这个世界上，谁也没资格用自己的价值观去审判别人的生活。
02
我跟前夫张珂是中专同学，年少时偷尝禁果，不小心怀孕后，两个人都慌了。
因为我们生活在小镇，一旦这事传开，我俩的名声就毁了。
所以，孩子不但不能要，还只能偷偷地解决。
我们都特别喜欢孩子，无数次我哭着求张珂：“把宝宝留下吧，再难我也认了”，说得张珂也眼睛红红，可一回家，对着我爸妈凌厉的眼睛，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张珂硬着头皮找几个同学借了钱，最后带我去了城里的医院。
事后，我们给孩子做了简单的法事，然后把他下葬了。
即便这样，我还是经常梦到他，看不清脸，但我知道那是我的孩子。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沉浸在痛苦中，张珂陪着我，两个人都很沉默。
那时候，我们翻来覆去的一句话就是：以后有钱了，一定要生很多很多孩子。
有钱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流言永远比财富来得更快。
因为心情抑郁，我经常会在笔记本里，写下想对宝宝说的话，还有由此衍生的种种情绪。
我看不到周边环境，只能看见自己，所以我也看不到，感觉到我性情大变的同学，对我的日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至今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看的。
我只知道，自己从洗手间回去之后，我的座位没有任何异样。
直到晚上我又想写东西的时候，突然发现它竟然跑到书包夹层外面。
而我，始终把它藏在夹层里面的。
03
我一下紧张起来，巨大的恐惧将我笼罩。
我没办法联系到张珂，也不能在父母面前表现出任何异常。
那个艰难的夜晚，我在窗前坐了一夜。
第二天，忐忑地走进教室，发现每个人都在看我。
我的心在打颤，同桌在我眼泪掉下来之前先开了口：“你怀孕了？然后打掉了？”
相比于疑问句，更像是一个陈述句，声音不小，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听着，等着我给他们、给伦理道德、给小镇风气一个交代。
我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看我笔记本了？那是我写的小说。”
人群里有恍然大悟的声音，也有将信将疑的表情。
我努力维持着平静，说：“快毕业了，也没啥事做，万一投稿中了，以后就当作家了。”
“切~”同学们不屑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自己应该是堪堪地过了那一关。
04
放学后，我找张珂商量这件事，他的表情立刻变了，因为那几个借过他钱的同学，一定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他很害怕，忧心忡忡地对我说：“不然你就真去投稿吧，不然他们不会信的。”
年轻真的单纯，居然以为这种欲盖弥彰的谎言，可以骗过所有人。
有时候，我们总以为是被别人推入无底深渊，殊不知，分明是自己杀死了自己。
为了证明“清白”，我把笔记本拿到校刊投稿。
这件事，是我们犯的第二个致命大错。
虽然稿件因为“题材不健康”被毙，但稿子却刚好被隔壁班一个在校刊工作的同学看到了，虽说署了笔名，但一看内容，同学都知道是我写的，一传十，十传百，作者的真实身份就公开了。
随之而来的，是我们最怕的议论：“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大家的猎奇心理从不只故事本身，即使没有真人形象，也一定要套在一个实体上，看着才得劲儿。
人们也根本不相信事实，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在我还来不及解释的时候，我的名字已经和堕胎捆绑在一起，变成一记棍棒敲在我家的门楣上。
父母不敢去上班，怕同事问起没面子。
弟弟不敢去上学，在家也不愿跟我说话。
内心加剧的痛和无措，让我不止一次萌生出自行了当的念头。
05
张珂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大家都知道我俩的关系。
他是家中老三，上下都有兄弟，又沉默寡言，属于爹不疼娘不爱的类型。
这件事传出来后，张珂爸爸问都不问，直接把他暴打一顿。
事后我们都感慨，到底太年轻，看问题简单以至于弄巧成拙。
我们是被中专劝退的，两张肄业证书，也正式宣告我俩被各自家庭除名。
那时候，真是穷得不得了。
我从家里偷偷拿了一百来块，张珂又找朋友凑了几百块，就踏上了去深圳的路。
我们一边打工一边攒钱，住的地方脏乱差，给人洗盘子跑堂，做过装修小工，还做过KTV服务生。
钱虽不多，但那段岁月，纯粹快乐，两个人相依为命。
生活的磨练是最好的老师，无数次熬不下去的时候，只要想到那个失去的孩子，就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来。
06
再之后，我们用攒的积蓄进了MP3倒卖，正好赶上周杰伦爆火的时候，不到一年就有了创业的第一桶金。
看着存折里的十万块，我们去领了证，没有婚礼，因为亲人不在，更没有好友。
我们只有彼此，在路边小酒馆里，两人哭得泣不成声，那段岁月，已经难到不愿回忆。
可后来我才知道，这才哪到哪啊。
领证一年后，老大出生了。
抱着老大的一瞬间，我觉得潜藏多年的心结才真正解开。
取名字的时候，特地带了个“恩”字，是宝贝，也是恩惠。
接下来的日子，也和很多慢慢发家的夫妻没什么区别。
了解完上下游市场，我们决定做服装贸易，然后再开工厂，日子一天天富裕起来，我们又有了老二。
可是没几年，开始重查环保。
服装厂最严重的就是污染问题，我们自己开工厂，经常因为废水废料处理不到位被罚款。
从原料的升级再到检查的善后，都需要很多钱。
张珂咬咬牙，把厂里的设备全部换新。
07
可偏偏这个时候，我再度意外怀孕。
“打掉”的念头刚冒出来，我就像被开水烫了一下，又痛又麻。
我跟张珂说，我们不要放弃他好不好，我们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
张珂沉默。
半晌，他跟我说：“好”。
随着老三的降生，一大笔超生罚款再次抽走我们相当的存款。
那时候，心里很慌，就怕厂里的资金链会断。
除日常工作外，为了签单，张珂每天还要陪不同老板喝酒，经常一喝就是一两斤，去卫生间吐完，洗把脸继续到酒桌上低声下气。
懦弱的我，甚至说不出：“少喝点，少熬夜”这类的话，因为在生活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三张嗷嗷待哺的嘴，还有两个正在上学、需要接受更好教育的孩子。
我们只有名不副实的中专学历，更希望孩子能好好念书，拥有对未来的选择权，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去创造条件。
所以很多时候，孩子对于父母来说，真的是弥补自身遗憾的精神寄托。
08
可能会有人觉得，我跟张珂落得这个下场实在活该，就因为我们生了三个孩子。
我不愿承认孩子是导火索，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感同身受这回事，你没有失去过孩子，没有体会过亲手杀死孩子的恐惧。
那个时候，十六七岁，自己还是个孩子，亲眼见过医生端出的盘子，只觉得特别残忍，睡觉都会做噩梦的。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做过人流，或许其中一些只觉得有点可惜，甚至是种解脱。
但于我而言，在毫无防备也没能力下突然敲门的爱情结晶，他是那么脆弱又那么无辜，经历过一次，真的不忍心再来一次。
所以，我们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生命的代价。
09
有天清晨，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从梦中惊醒，不知为什么，心跳特别快，而且心口一阵阵发慌。
我看了一眼手机，05:34，按理来说，张珂应该早到家了。
我赶紧跑去开门，邻居大爷指着那个趴在楼梯上的熟悉身影问我：“你老公吧，出大事了，赶紧打120吧。”
我连忙把孩子托付给邻居，然后跟着救护车一路呼啸到医院，可无论我怎么叫他拍打他，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想摇他，把他喊起来，但医生不让我乱动，只是时不时地翻他眼皮，记录心跳脉搏。
终于到了医院，两个多小时的抢救后，医生对我说：“送来的不算太迟，没有生命危险。”
我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幸好幸好。
“但是……长期酗酒造成突发性脑溢血，已经引起脑疝。你需要尽快做决定，做手术的话95%会成为植物人，不做手术，很可能撑不过三天。”
我真恨不得上一秒自己不是瘫了，而是死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选择题？
10
我总听人说两难、两难，人生就是不停地在做选择题……可是，当天平两端的筹码变成生命，那还能是选择题吗？
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医生也不敢给出建议，只是劝我综合考虑家里状况再做决定。
心乱如麻之际，邻居打来电话，说幺儿一直哭，问我情况怎么样，好的话就回去喂个奶。
我头重脚轻地一路飘回家，麻木地给孩子喂奶，然后收拾家里。
把张珂的衣物一件件叠好，往行李箱塞，那个时候，行为已经先大脑一步帮我做出决定——手术，救张珂。
收好以后，我把老三哄睡，去小学把老二接上，在老大学校门口等着他放学，想着怎么跟孩子说。
心乱如麻，老大走过来，很奇怪我今天怎么会来接他。
把他们都接回家后，我把老大喊到卧室，艰难地跟他说：“爸爸生病住院了，妈妈要去照顾爸爸，所以弟弟妹妹就要你来照顾啦。”
老大着急地问：“爸爸什么病”，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下一句追问接踵而至：“爸爸什么时候能回家呀？”
我也不知道啊……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我抱着老大压抑地痛哭起来，这是我的亲人，我的血脉，我唯一可以依靠的，小小的14岁的身体。
老大僵直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他被我吓住了，他从没见过一个成人如此失控的崩溃。
良久，他扶着我的肩头：“妈妈你不要哭，我知道爸爸可能很严重，我会管好弟弟妹妹，你去照顾爸爸吧。”
我拎着行李箱来到医院，签了手术同意书。
医生不是说了吗，有95%的概率会变成植物人，那不还有5%嘛。
可惜，奇迹没有眷顾我们，张珂成了植物人。
11
老大像极了那年的张珂，突然懂事好多。
有天中午突然给了我一个饭盒，里面是炖给张珂的鱼汤。
我接过后，愧疚铺天盖地涌来，泣不成声。
老二还小，追问我为什么爸爸一直不回家，老大挡在我身前，告诉老二：“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以后才能回来。”
我一次又一次在那个还不算很高的身板后红了眼眶。
张珂头部拆线，整体看起来没那么“吓人”后，我带老大去了医院。
老大握着张珂的手，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
我艰难开口，告诉他爸爸成了植物人。
初二的孩子，想瞒也瞒不住的。
老大不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张珂，最后冒出来一句：“爸爸，我会好好照顾妈妈和弟弟妹妹。”
“恩恩”，我喊他的小名，“对不起”和“谢谢你”，到底先说哪个，心里已经苦得开不了口。
张珂倒下后，公司虽然照常运转，但新单数量骤减。
我精简完员工后，让他们把手上的订单全部处理完，就卖掉公司和工厂。
病房每天的费用不菲，不卖公司工厂，根本撑不住。
而且，万一哪天张珂醒了，说不定我们还能东山再起。
那个时候，我对张珂还是抱有希望，不是说，每年都会有很多植物人苏醒吗。
或者说，如果自己不给自己希望，就真的没盼头活不下去了啊。
12
邻居同情我的遭遇，劝我三思，为自己做打算。
张珂能否醒来是未知数，而且是可能性极低的未知数。
把所有钱孤注一掷地堵在一个不确定因素上，其实是在拿我跟三个孩子的未来开玩笑。
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旦碰到边缘，就会觉得苦涩。
张珂，你看，曾经凡事都由你来做主，现在你的命，两次落到我手上。
就这么念着，想着，自我鼓励着。
张珂成为植物人后，其实生活并没太大变化。
只是我的行程多了一条线——去医院给他喂饭，陪他说话，帮他按摩。
老三太小，很多时候要带她一起去。
她会的第一个词就是“爸爸”，经常趴在张珂身上，一边乱爬一边无意识地叫着“爸爸”……
每当这时，隔壁床的家属，总会悄悄地擦眼泪。
我就很坚强，从来不哭，可即使这样，病友家属们说到我时，依旧是那句：“这女人苦啊……”
我哪里苦，有丈夫有孩子，孩子听话，丈夫喘气，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曾经以为，他只要活着，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精神支柱。
可这样的心态，在一年之后发生了变化。
张珂毫无醒来迹象，我知道是自己太着急，也知道张珂大概率醒不来，但还是有一丝希望觉得他会不会明天就醒了。
老大有时会带老二来，陪张珂说说话。
他们也在坚信和不确定性中摇摆，对孩子同样残忍。
有一天，老二终于绷不住，哭了：“爸爸，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我真的好想你啊！”
老大把老二圈进怀里，我也一言不发地望着张珂。
突然，张珂的小手指动了一下，我以为自己看花眼，结果，他又动了一下。
然后以微小的幅度、快速的频率，一连动了好几下。
我心底狂喜，简直是一路吼叫着冲进医生办公室：“他醒了他醒了，张珂醒了！”
医生立刻跟我赶到病房，在经过漫长的几分钟检查后，他对上我充满希望的眼睛说：“躺时间久了，出现手部痉挛是正常的，你们家属可以多帮他按按……”
顾不得两个孩子在场，我骂出一句脏话：“你说什么？！这他妈叫什么？痉挛？”
医生抱歉但同情地看了一眼失心疯的我，快速离开，我正准备追上去，老大抓住我的衣角，说：“妈妈，别这样。”
我回头看了看无措的孩子们，强忍着跑去厕所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张珂，你知道吗？很多时候，人活着，比死更难。
13
我开始觉得，植物人真的是非常残忍的病。
受苦的不是病人，而是家属，从金钱和情感上来说，都是无底洞。
他就那样躺着，不会动也不说话，无悲无喜。
植物人跟死人的唯一差别，大概就是还在呼吸吧，当初如果没救你，会怎样呢……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瞬间打住，太吓人，也太邪恶了。
坚固的感情可抵苦难，却敌不过永远没有回音的沉默。
我在无数个寂寞无人的夜里，想用火烧他、拿针戳他，这样他就会醒。
也想亲他、抱他，这样他就会醒……
可他，就是不醒。
14
有天夜里，我甚至想拔了他的呼吸机。
我这个恶毒的女人。
但我真的撑不住了啊张珂，我有三个孩子要照顾，我要面对每天死气沉沉的你和忧心忡忡的孩子，我的生活全是阴霾没有阳光，从家到医院的两点一线，看着卖公司卖厂的存款日益减少，磨人啊。
但还是得治啊。
谁让我们彼此相爱，谁让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爸爸，还有那么点概率真的能醒呢，万一呢。
张珂变成植物人的第1674天，我们的存款只剩下10万。
我握着他的手，平静地告诉他：“张珂，我们没钱了，你用命拼下的公司，我全花在你身上了。这10万也是，用完我们一家四口就一起去死吧。”
那一刻的绝望，让我实在无法坚强，我没办法再面对生活，破罐子破摔地说出这句话。
第二天，鬼使神差的，医生告诉我，张珂肺部感染，非常危险。
然后不到一周，张珂就走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直到张珂下葬我都没反应过来。
去医院收拾衣服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张珂死了。
第一反应，竟然是长舒一口气。
熬了一千多天，现在，这个包袱没了，只觉得身上轻飘飘的。
我反复回忆，张珂突发肺部感染到底什么原因？他到底有没有意识，是不是能听到我说的一切，实在不忍心我再受苦？
“久病床前无孝子”，虽然不恰当，但我真正体会到这句话。
15
老三已经到了上托班的年纪，我可以去找份工作，虽然收入不高，但还有几万元存款，应该能支撑到老大考大学。
算来算去，总觉得不保险，慢慢地，就动了再找个人的心思。
跟老何也算是意外。
之前我们在病房熟识，他感慨我的有情有义，同情我生活艰辛，经常帮我打点热水，或者带份饭。
后来听说张珂离开，对我的关心也多起来。
慢慢地我才知道，一开始老何没钱，老婆是跟别人跑掉的。
后来二婚，老婆又跟有钱人跑了。
自此，老何不愿再和女人接触，总觉得她们势利。
无儿无女的，一心放在事业上，反而借着互联网的风口，把生鲜做起来了，赚了不少钱。
目睹我对张珂的照顾，老何渐渐心动。
他说：“这个年纪再找人，是真的想安定，你是个好女人，等你走出来，可以考虑一下我。”
快四十了，三个孩子的妈，生活拮据，我也没什么好挑的。
半年后就跟老何在一起了，老何很体贴，没有提出同居打算，怕三个孩子接受不了。
老大已经懂事，基本是默许的态度；老三还小，什么都不懂；就属中间的老二，大喇喇在本子上写下“妈妈我恨你”。
怎么办呢？我也是人。
孩子再亲，有些情感和温度也是他们给不了的。
16
我至今都记得，有天下午，在街头看见一对夫妻吵架，我都觉得好羡慕，真的好羡慕，还有人可以吵架。
网上看到中年夫妻秀恩爱，我心里总不是滋味。
这样活色生香的画面是我曾经有的，但也是永远不会再来的。
其实，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现实点说，生离永远比死别好受，死别真的比硬熬要好。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我应该感激张珂做了四年植物人，用疲惫和崩溃消耗掉我对他的眷恋，否则单纯的失去，我是无法承受的。
现在想起张珂，我的心还是闷闷的，会很难受很伤心，但已经不会痛了。
老何愿意接纳我和三个孩子，我很感激，现在的日子已经很知足，除了跟老二的关系还不太好。
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能理解。
我跟老何说好了，不领证的，就在还能相守的时候，好好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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