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肩膀
(散文)
父亲已离开我们四个春秋了,每每想起父亲的音容笑貌,我总会泪眼蒙眬——特别是他那留下疤痕的肩膀,就像一把锥子刺痛着我的心……记得我六岁那年,土地刚到户,家里缺粮又缺柴。父亲那一头早白的头发根根竖起,满脸愁容,面对着这一大家人的生活,父亲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啊!可父亲说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担子再重也得担!父亲决定先解决没有柴烧的问题。他把我们家的架子车整理好,带了一些干粮就上路了——父亲和村里几个要好的人约定一起去淮南煤矿拉煤。他们说拉一车煤可以赚五块钱,还可以留下一点儿自己烧火。只是淮南煤矿离我们家可有四百多里路呢!步行来回也要四五天时间,何况还拉着一千多斤的煤呢?这样的活计,他们也是第一次尝试!父亲说:“去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回来的时候可就麻烦了,特别是过了颍上县之后,路就不平了,一里一道坡,三里一道岗,下坡还好,上坡的时候,两条腿蹬得又疼又酸,就像灌了铅一样,无论你怎么使劲,车子就是不往前走,只能一点一点往前挪,他解开纽扣,露出肩膀,“你们看,这肩膀肿得……”我的鼻子一酸,眼里潮湿了……夏季的风吹着麦浪,像波涛汹涌的大海,麦香甜甜地陶醉着田里忙于收割的人们。随着镰刀的飞舞,身后倒了一排整齐排列的麦杆,看着饱满的麦穗,大家的脸上洋溢着欢乐,想着再也不用吃污黑八糟的红芋馍馍心里美滋滋的,干得更起劲了。每一年的夏收我们家都会落后——缺劳力!爷爷年龄大了,我们兄妹五个还小,又都在上学,全部繁重的活都落在了父母的肩上。父亲每天都是鸡叫头遍就起床磨好镰刀,不吃早饭就下田割麦,一直忙到中午,母亲回家做午饭,父亲则赶紧用架子车拉小麦,一直忙到深夜才吃饭,父亲大多吃着饭就睡着了。镌刻在记忆深处的是有一次晚上,父亲拉一车小麦靠近池塘边的时候,突然车轮一滑,父亲和车子一下子全翻进了塘里,那个池塘很深,父亲虽然会游泳,但好久才从水里浮上来,当时我和弟弟全吓得大哭起来。父亲上来了,肩膀也被划破了,血流不止,可父亲还在安慰我们。这次翻车让父亲躺了好几天,肩膀上也留下了疤痕……父亲虽然只是个农民,可他在我心里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他的肩膀上挑着我们整个家庭!农村人过的都是自给自足的生活,为了扩大一点儿收入,就得搞点副业,但没有技术的父亲只能去建筑工地做小工。炎热的夏天,父亲的脊背上皮晒的脱了一层又一层,衣服根本就没有干的时候。每天收工回家,拿着凉馍挑起水桶又去田里浇菜去了。冬天,父亲的手总是裂着口子,经常流着血,可父亲还是照常搬砖,提沙灰,忙个不停。长年累月地劳累给父亲的肩膀留下了毛病,每当阴天下雨,父亲的肩膀都疼痛难忍,可坚强的父亲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说过一句“疼”!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无怨无悔地为你付出只有你的父母!那年我的儿子得了膜性肾炎,在南京军区总医院医治长达七年之久,每个月药费就得一万多元,我被沉重的经济负担压得喘不过气来,再加上家庭变故,雪上加霜,年迈的父亲为了帮我缓解压力晚上出去捡废品,因为眼力不好,手被玻璃刺伤,几个月都没好。父亲老了,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大部分的记忆都忘却了,唯独那条陪了他半生的桑树扁担他舍不得丢,一天到晚挑在肩膀上,在小区里徘徊,嘴里不停地念叨:“我得挑水去,孩子们都回来了没水吃……”父亲走的时候,只有我陪在他身边,他拉着我的手,攥得很紧,我知道他想什么,因为他的眼睛把屋里扫视了一圈,他是看看他的孩子们都回来了没有,最后他很遗憾地闭上了眼睛!父亲命苦,为儿女辛劳一生,连看儿女们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父亲离开我们了,我也成了没爹的孩子——想起小时候父亲把我驮在肩膀上的情景,心里充满了留恋和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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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文学家》,刊号ISSN2708-3160,全彩版印刷,由当代文学家协会主管,当代文学工作室主办。
当代文学家·朱自清新文学奖
评选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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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愚人,原名王标,安徽省阜阳市颍东区新乌江镇人,颍东区作家协会会员,阜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会员,《望月文学》签约作家,《世界诗人》签约作家,华夏精短文学协会会员,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作品散见于《余姚日报》,《颍州晚报》,《奉天诗刊》,《鸭绿江》,《当代文学家》,《精短文学》,《望月文学》,《今古传奇》,《三角洲》,《大渡河》等报刊杂志及数家网络平台。有十余篇散文被选入亚特兰大孔子学院的《阅读》教材。2019年诗歌《父亲》在当代精英杯全国文学大赛中荣获三等奖,三行微诗《江湖》荣获第四十五届全国微诗大赛三等奖,诗歌《严冬》《春雨》被评为2018年“中国新诗百年百佳诗人”,诗歌《竹下伊人》荣获2019年《中国世纪文学》等五家媒体举办的全国诗歌大赛“文学实力奖”,文学评论《“教育者”的典范》荣获“大禹杯”首届评论征文入围奖,散文《三棵白杨》在2021年第二届“大禹杯”当代精短文学奖征文大赛中荣获铜奖,在2022年度中国经典诗歌——当代诗坛百位诗人评选活动中荣获“当代诗坛百强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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