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最高人民检察院消息，日前，江苏常州市中级法院判决一起98万部老人机被远程操控、莫名扣费案件。
值得注意的是，11月13日“98万部手机被控制每月偷偷扣钱”词条登上微博热搜，大量网友都表示曾有相关经历。
根据最高人民检察院消息，2023年2月，江苏省常州市金坛警方接到多名老人报案称，自己在营业厅买的老人机没有开通任何手机增值业务，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订购了一款“梦网短信”业务，“每个月扣6元到10元不等的话费，不到一年扣了60多元钱。”
经过对“自动扣费”手机数据的分析和追踪，警方发现这些手机的网络数据都指向一台架设在深圳的服务器，这些老人机被这台服务器远程操控，导致“自动订购”增值业务。
经调查发现，全国竟有98万部手机存在非机主本人订购额外增值业务的情况，涉案金额高达347万元。
警方立即赶赴深圳将服务器控制人张伟生（化名）抓获，并第一时间提取服务器数据，将服务器关闭。
据通报资料，张伟生原本从事手机增值服务代理业务。2018年，他在网上购买了一款手机增值服务代码。“这套代码可以通过功能机中的游戏变现，像’推箱子’’贪吃蛇’这样的小游戏，玩到一定关卡后，都要用户确认购买后面的关卡才能继续玩。但我发现只要将这套代码植入功能机中，再通过服务器远程发出指令，不需要用户确认，就可以偷偷扣取用户话费，这是一本万利的赚钱机会。”
张伟生口中的功能机在市面上主要由老年人使用，这种手机屏幕大、字体大，深受老年群体青睐，被称为“老人机”。不同于智能机，老人机没有便捷的二维码扫码支付功能，只能通过短信订购扣话费的方式进行支付。
2019年9月，张伟生找到深圳宇舟科技公司负责人李明（化名），商量李明负责联系代理商，并将他们的服务短信、语音电话的服务通道号码、控制指令等参数发送给张伟生，将相关恶意扣费软件偷偷植入某公司生产的手机主板上。这些主板被卖给了专门生产老人机的厂家。所得利润二人按八二分。
2023年2月9日，张伟生、李明等人因涉嫌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罪被常州市公安局金坛分局刑事拘留。
张伟生、李明等人盗窃案经江苏省常州市金坛区法院依法审理，张伟生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并处罚金30万元；李明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并处罚金18万元。一审判决后，被告人提出上诉。近日，常州市中级法院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值得注意的是，11月13日，“98万部手机被控制每月偷偷扣钱”词条登上微博热搜，大量网友都表示曾有相关经历。
南都·湾财社记者在黑猫投诉平台搜索“自动续费”，跳出的投诉超过21万条。投诉内容主要包括：App开通自动续费后从未被提醒就扣费；自动续费机制不合理，已经关闭自动续费却仍扣费；未到期限提前自动续费扣款；自动续费提醒发到App消息框等，用户难以发现；长时间未登录甚至已删除App，仍在自动续费且没有任何短信提示。
南都·湾财社记者注意到，让不少消费者尤其气愤的是：某个App已经长期未登录使用，有的甚至已经卸载了，App商家隔段时间还发短信提醒其上线，比如“有×××优惠促销”“回来交新朋友”“准备了回归礼”等，但从来没提醒过其忘记取消自动续费，还在一直扣费。
《网络交易监督管理办法》第十八条规定：网络交易经营者采取自动展期、自动续费等方式提供服务的，应当在消费者接受服务前和自动展期、自动续费等日期前5日，以显著方式提请消费者注意，由消费者自主选择；在服务期间内，应当为消费者提供显著、简便的随时取消或者变更的选项，并不得收取不合理费用。
南都短评：
98万部老人机被恶意扣费，坚决斩断“欺老”产业链
据最高人民检察院消息，日前，常州市中级法院判决了一起98万部老人机被远程操控、莫名扣费的案件。南都报道，11月13日“98万部手机被控制每月偷偷扣钱”词条登上微博热搜，大量网友都表示曾有相关经历。
回顾案件，这样恶意扣费的手法看着复杂，但对于专门从事手机增值服务代理的涉案人来说，思路其实非常简单——给某公司生产的手机主板动点手脚、植入代码，再将手机主板卖给专门生产老人机的厂家，后续就能靠恶意扣费不断“吸血”，可谓一本万利。
老人机“中毒”并非头一回。2023年就有某地公安局发布消息称，发现全国竟有1400余万部老人机被植入木马病毒，通过“短信吸血”非法牟利达上亿元。如今再现的98万部老人机，依旧不是小数目。这些规模极大的“带病”老人机能够流入市场，意味着这样的犯罪手法背后有着成熟的作案模式与完整的利益链条，而这些“有毒代码”更是存在已久，为从源头监管与治理增加了难度，让人心忧。
“中毒”的为何偏偏是老人机？专挑老人机“下手”，涉案人的算盘打得很响——不外乎是深知老年人对网络通讯知识大多不清不楚，更对各类扣费信息摸不着头脑，才挑这个“软柿子”群体来捏。但凡使用这些手机，均会被自动订购一款扣费业务，老人对被乱扣费毫不知情是一回事，更可能的是，即便老人和家人发现被乱扣费也找不到缘由，大多会以为是老人操作不当，着了通信商和第三方广告的道，哪会想到手机主板才是“内鬼”。
一直以来，老人机市场乱象重重、鱼龙混杂，生产流程不规范、产品标准化程度低，也是让犯罪分子找到可乘之机的主要原因。同时，老人机也是多数厂家的“边缘产品”，因此也常成为生产监管的灰色角落，即便是专门生产老人机的企业，也多是分散的小型厂家，从外部监管起来同样难度不小。
数量庞大的“带病”老人机流入市场，影响之恶劣可想而知。对犯罪团伙穷追猛打、连根拔起只是第一步，更要从产业上游加以整治，让生产流程走向规范化。对此，相关部门要加大对生产厂家的不定期抽查频率、提高处罚力度，也要定期排查、顺藤摸瓜，斩断生产厂家与“吸血”服务的非法利益链。
一份来自2021年的统计显示，目前我国有1.4亿老年人正在使用老人机，这些功能简单的老人机背后，联系着千万个老人与家庭。必须强调，老人不该是“软柿子”，也更不能被当“韭菜”薅，老人机的功能虽然简单，但规范与监管不能跟着“简单”。提升标准、细化规范、强化监管，只有老人机更安全，才能更好织密老年人的数字生活防护网。
南方都市报（nddaily）、N视频报道
采写：南都·湾财社记者 孔学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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