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欢李娟的《记一忘三二》,看完更爱李娟了。
书名源自一句古诗,书中内容则是李娟十余年来的随笔结集,30余篇以“记”为题的文字,从亲情、友情、爱情,工作、生活等诸多侧面,记录了她从童年、少年乃至成年后的日常生活和心路历程。
▲作家李娟
明明是不同的人生,却有人写了自己的生活,在文字的世界里,我们总能找到相通的情感,相通的人生。
通过李娟的笔端,我们知道了她的成长之路并不幸福,单亲家庭,校园暴力,居无定所……这些在她平静又有力量的文字下,幽默又克制,无论悲喜,作品情绪都控制得恰到好处,不经意流露的温暖和诗意,组成了一幕幕“含泪的微笑”,人间烟火跃然纸上。
(一)
读之前李娟的作品,发现其妈妈占了很多篇幅,透过她的笔端,我们仿佛看到了一个干劲十足横冲直撞生命力极其旺盛的女人。她敢一个人生活在茫茫戈壁,她可以随时和牧民游走牧场,上深山过沼泽,她整天都在“挖掘,削砍,敲击,凿打”,“习惯用双手去直接抗衡整个世界,她是我见过的最沉重也最庞大的生命”,她勤劳乐观,率性洒脱,勇敢强悍,善良有爱心,然而,就是这样的母亲,也给李娟的童年留下很深的阴影。
书中“挨打记”是这样写的:“单身母亲太凶残了,有一次她气头上的时候叫了我一声,我没答应,她就用酒瓶砸我。”她在书中感慨“成长真是辛苦”,“挨谁的打都没有挨父母的打那么可怕”。在“遗忘记”里,谈起母亲多年前给自己造成的心理创伤,她冷静地写下:“她是这个世界上我最无能为力的人,我已经下定决心永远都不原谅她。哪怕这个决定令我痛苦终生,万箭穿心。”
在“冰箱记”里,她写道:“我妈这人吧,交个朋友还是蛮不错的。做母女,实在艰难。若我们俩是夫妻,早就离婚几百次了。”
这样的文字,让人有点意外,也让人陷入思索,原来作者轻快的文字背后也有沉重的底色,这让人不禁心疼起李娟来,明明那么难过,却只能戏谑入文。
时间可以冲刷一切过去,可有些伤疤永远都在。
▲李娟作品《我的阿勒泰》改编成电视剧
(二)
在“过年记”中,她描述因小时候家里穷困,相依为命的外婆为了省钱,每年家里都不过年,“在每一个普天同庆的特殊日子里,我远远站着,照常生活,像是没有行李的旅人,又穷,又轻松。”读到这里,不禁感慨,不幸的家庭真是各有各的不幸。正为她难过时,李娟的幽默、俏皮又来了,她写有一次过年外婆破天荒给了两毛钱,给钱时候,旁边刚好有个邻居男孩,外婆脸上过不去,便顺手也给男孩两毛钱,结果“那男孩跳起来拒绝,然后奇耻大辱般跑掉了……那时我隐约感到,两毛钱可能有点少了吧?”李娟的文字就有这种神奇的魔力,总带给你不一样的惊喜,这文笔,真是绝了!
在“暴力记”中,她的幽默天分简直发挥到了极致,“前几年在驾校学车的时候,她拉起的手刹,没有人能放得下来,”不禁让人噗嗤一笑。后面又写到旁边的教练从来都掰不动她手中的方向盘,一次路考,她把挡把儿给拉断了,“是的,直接断了,整个挡把儿脱落下来。”无奈的教练只好骂“什么破车!”后教练招呼大家一起推车,而沉浸在自责又惭愧情绪中的李娟,“竟然忘了推一下。”这自嘲又莫名骄傲的笔调,简直让人笑喷。
在“阅读记”中,李娟讲述了自己的阅读史,就是从外婆捡拾回家的旧报纸开始的。暑假躺在妈妈收来的旧纸堆中,贪婪地吸收一切文字,觉得“幸福惨了”,文字成了她当时灰暗人生的一束光,为她打开了通往世界的另一扇门,“阅读的海洋中渐渐浮起明月”。原来,李娟能成为作家,全得益于从小对阅读的痴迷,对阅读的毫无选择,这样的阅读想来是有益且幸福的。
(三)
长期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带给李娟丰富的文学滋养和无限的写作源泉,“对我来说,写作更像是无边无际的旅行,只要一开始动笔,往往刹不住脚。”
生活不管如何鸡飞狗跳,李娟总能戏谑入文,她调侃天调侃地,调侃妈妈调侃自己,调侃猫调侃牛甚至调侃鸡,如此荒谬但又好笑、可爱至极,点缀其中有心酸,有苦累,更有无边的温暖、乐观和豁达。
▲作家李娟
读着这些文字,让人不由感叹,这颗有趣的灵魂下,裹着的是多么细腻柔软又坚韧强大的内心啊!她是如此率真善良、温暖可爱,她热气腾腾、有滋有味,她行走无疆,笔如其人。
阅读此书,让我明白,生活要记住一片晴朗,忘却三二烦恼。谢谢你,李娟,谢谢你带给我们力量。
▲索书号:I267.1/1593/(*)(一楼新书库)
初审:黄小娟 复审:郑淼 终审:刘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