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广播电视总台《2025年春节联欢晚会》首次推出视障版和听障版无障碍转播，不仅为4500万视听障碍人士打开了感受春晚、欣赏春晚的窗口，更以对文艺作品进行无障碍传播的探索实践，有效助力了国家通用手语及盲文的相关学术研究。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国家手语和盲文研究中心行政委员会主任顾定倩参与听障版内容排演后发表评论，展望春晚无障碍转播为手语研究打开的广阔学术空间。
海伦·凯勒曾说过这样一段话：“盲隔绝了人与物，聋却隔绝了人与人。”意思是视力的缺陷影响了人与环境的接触，听觉的缺陷则阻碍了人与人之间的沟通。这次春晚无障碍转播的亮点之一是中国残疾人艺术团的参与，艺术团的演职人员通过手语及动作模拟表演，将歌曲、舞蹈和语言类节目的内容传达给聋人观众，也让全国及全球观众领略我国手语之美，认识到手语在破除人与人之间隔绝的重要作用。
今年春晚无障碍转播具有的重要意义和深远影响，不仅体现在为全社会进一步营造扶残助残的良好风尚、推动信息无障碍建设、让残疾人平等充分享有文化权益起到了重要示范和带动作用的社会意义上，还体现在促进我国手语的学术研究和完善国家通用手语体系建设的学术意义上。
春晚的歌曲、舞蹈、语言类节目内容涉及面广，富有浓郁深厚的历史、地域、民族等方面的文化内涵，其所使用的词汇量远远超出了现有国家通用手语的词汇量，这给继续丰富国家通用手语提供了大量鲜活的语料。
过去，人们（包括听障人士在内）普遍认为，听障人士听不见、说不清话，不能唱歌、也不会去欣赏歌曲、看小品、听相声。其实，这种情况随着春晚的进程早已悄然发生了变化。1984年春晚，《我的中国心》一曲传遍祖国大地，也打动了听障人士，据此创作的手语表演《我的中国心》更引起了国内音乐舞蹈界的关注，并获得表演和创作奖项。手语歌曲自此成为聋人文化生活和社会各界手语爱好者喜闻乐见的一种文艺形式。
2005年春晚，邰丽华等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演员表演的《千手观音》舞蹈享誉海内外，至今仍为聋人舞蹈的经典之作。近年春晚，也可见残疾人艺术团参演并伴有手语的歌曲节目等。可见，用手语表达文艺作品，抒发对祖国的热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参与创造、欣赏艺术美的情感，已经成为听障人士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和公众学习、传播手语的常见方式，这也为手语研究开拓了新的领域。
这些年，国家通用手语和国家通用盲文加强了这方面的研究。2020年起，教育部、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中国残疾人联合会先后发布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国家通用手语方案》《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呼号、入队誓词和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团歌、入团誓词国家通用手语方案》《〈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国家通用盲文方案》。在手语歌曲研究中，既增加了“接班人”“花海”等新词手势，也根据歌曲的意境和节奏，调整了原来一些词的打法，如改变“先辈”“生命”手势动作；或借用其他词目手势来表达歌词，如用“光明”手语表示“点燃”等，在手语表达歌曲的基本原则与方法方面进行了理论与实践研究。
今年春晚无障碍转播将手语表达范围进一步拓展到小品、相声等语言类节目，可以说是机遇与挑战并存。为表达好这些节目内容，残疾人艺术团的演职人员殚精竭虑，付出了艰辛努力。他们的有益实践，为深化文艺作品的手语表达研究提供了宝贵经验，也引发了需要进一步钻研的问题。
例如，在语言类节目演员语速较快的情况下，如何让手语表达的动作既不过快，又将主要意思传达出来？由方言、俚语等抖出的“包袱”怎么转化为手语动作的笑点？如何配合其他直观画面辅助手语表达？象形模仿是手语的主要特点，手语表达过程不仅有手的动作，还伴随着表情、口型、身体动作，是一种美的视觉性语言。舞蹈有形体语言美，歌曲有旋律美、演唱有声色美，小品、相声有语言美，可谓各有其美。如何通过美的手语，恰到好处地将其他艺术形式的美表现出来，实现美美与共？
显然，丰富艺术类手语词汇和探索手语与艺术形式的有效结合，将是下一步艺术类手语研究的重点任务。
春晚无障碍转播的圆满实现，是所有参与其中的团队共同协作的结果。它也告诉我们，艺术类国家通用手语的研究与发展同样离不开艺术界、残疾人团体、语言学界、媒体界等各方面人员的参与。在总结我们自身经验的基础上，还可以借鉴汲取海外聋人的相关经验，逐步建立起具有中国特色的艺术类国家通用手语体系与传播体系。当艺术类手语词汇和手语与艺术形式有效结合研究取得新的进展时，必将进一步推动艺术作品的无障碍传播和残疾人艺术的发展。
（作者：顾定倩，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国家手语和盲文研究中心行政委员会主任）
编辑：李萌
审核：王一名
总编：赵健华
点击放大二维码识别
可关注“保定残联微信矩阵”成员
（向上滑动查看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