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引用格式：
陈林生，赵星，明文彪，张蕾．元宇宙技术本质、演进机制与其产业发展逻辑[J/OL].科学学研究. https://doi.org/10.16192/j.cnki.1003-2053.20230412.001
扫码阅读全文
摘 要：从技术演进看，元宇宙是信息数字技术发展到一定阶段其技术体组合的概念表达。从“内部视角”提出元宇宙技术的本质是对信息数字现象有目的的编程与其技术演进的核心机制是“组合进化”。基于此，遵照复杂经济学和技术-经济范式，通过理论应用、推理归纳与分析思辨等研究方法，论证了元宇宙技术与其产业发展是循环互构促进的内在逻辑关系。主要结论是：元宇宙是复杂性数字经济产业发展的综合体现，元宇宙技术促进数字经济产业结构发生颠覆性改变。其中，并明确了元宇宙关键技术组分模块、技术自创生创新机制与路径、技术集合与经济形成算法、技术与经济重新域定促进产业发展等相关议题。研究“技术本质与产业发展”的内在逻辑关系，对政府产业规划部门、技术研发者、企业厂商以及投资者等诸多利益相关者具有重要的思维指向作用与实践参考价值。
关键词：元宇宙；技术本质；演进机制；创新路径；产业发展
元宇宙在产业界、学界和政策引导的“群聚效应”（Critical Mass）助推下，呈现强劲发展势头。元宇宙是亟需提高我国“卡脖子”数字技术问题中自主研发创新和加快数字经济建设的新赛道之一。“metaverse”被国内翻译为“元宇宙”是否合适暂搁置争议，但从产业视角看，一个具有地方性文化属性的概念它本身就具有凝聚产业信息交流、强化和为产业涌现提供前提与维持作用的“标识”作用[1]（43）。基于此，本文将从“内部视角”提出元宇宙技术的本质与其技术演进机制，进而分析元宇宙技术创生创新机制、路径与其产业发展的内在逻辑关系，以及元宇宙经济复杂性特征等问题。
1 “内部视角”的元宇宙技术本质与其演进机制
探讨技术本质有外部和内部两个视角。“外部视角”是从外部把技术当作一个独立对象看待，探究技术与人类经济社会、自然等关系；“内部视角”则是从打开“技术黑箱”的“技术本性”[2]（Ⅷ）（technology-ness）探讨技术内部的“解剖学”关系[2]（9），即技术体之间是如何相互联系及其起源演化机制等问题。
1.1 “内部视角”的元宇宙技术议题
“内部视角”主要探讨元宇宙技术组分、技术本质与其技术演进机制问题。目前，元宇宙的讨论据魏开宏等应用 Sitespace 文献数据推导表明，国内外关注点虽存差异但也集中在其如何塑造未来社会形态、资本炒作、行业追捧、社会虚拟化助推等原因分析以及概念争议、本质特征、构成要素和场景应用展望[3]等“外部视角”上。本文从“内部视角”探究元宇宙，并不意味着持埃吕尔（J.Ellul）和温纳（L.Winner）等提出的“技术自主论”[4]观点，而是基于马图拉纳（H.R.Maturana）和瓦雷拉（F.J.Varela）的生命体“自创生系统”[5]（self-producing syetems）理论，认为元宇宙技术是新数字技术通过被产业应用和社会采纳而获得不断自我演进过程，并与其产业形成互构促进的技术-经济循环系统。具体而言，从“内部视角”证析元宇宙技术，主要认为：一是从技术组分看，元宇宙是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人机互动等系列新先进技术的信息时空组合。二是从技术自创生机制看，元宇宙是新数字技术的“组合进化”（combinatorial evolution）。三是从技术本质看，可把元宇宙技术定义为是被捕获并加以利用的信息数字技术现象的集合，即元宇宙技术是对信息数字现象有目的的编程。
1.2 元宇宙技术组分、自创生机制与其本质界定
（1）从技术组分看，广义元宇宙技术是涵盖物理、社会、赛博以及思维等融合多种数字技术，将软硬件设备、网络和用户聚合在一个虚拟现实系统中，形成既映射又独立现实世界的虚拟世界[6]，其实质是广义网络空间，是新信息技术的时空组合。
元宇宙是对现有信息数字技术的集成（组合）综合运用，是信息化技术发展的一个新时段。从组件看，关键技术模块主要有：一是网络与运算技术，包括如高速无线传输 5G/6G、虚实联接技术互联网（Internet of Things，IoT），数据处理和数据存储的云计算、雾计算和边缘计算等；二是泛在链接与融合管理技术，包括如资源管理、能耗管理、会话管理和时空一致性管理等技术；三是虚实连接与建模技术，包括如 X 联网（Internet of X，IoX）—含物联网/人联网（IoP）/思维联网（IoTk）、身份建模（虚拟数字人/孪生数字人）、社会计算（社交网分析、群体智能与人工社会等）以及去中心化管理技术（区块链）等；四是虚实空间交互与融合技术，包括如扩展现实技术（VR/AR/MR）、电子游戏泛化技术和虚实相生的脑机接口技术等[6]。上述技术如同“积木结构”一样支撑元宇宙能否真正实现。
（2）从技术自创生机制看，元宇宙技术体组合进化是一个自创生（autopoiesis）自我创造（self-creating）的过程。
元宇宙技术来自已有数字技术组分，又为趋步成熟的技术构建提供新模块。假定我们（人类）向往“好的生活”是中介给定，那么元宇宙技术自身是自我创生的，会根据目前数字技术演进出新“元宇宙”技术。即，元宇宙技术自身具有“自创生”的“自我创造”或“自身涌现”（self-bringing-forch）功能。
元宇宙技术的核心进化机制是“组合进化”。在对原有数字技术模块的新组合过程中，元宇宙技术的表现方式会呈现指数级增长。依照阿瑟推演，“一般而言，对于 N 种可能的基本元素，会得到 2N-N-1 种可能的技术”[2]（120）。如此，按照上述元宇宙技术体组分构成，目前元宇宙业态会根据现有和未来技术模块（如上述，假设是 4 个主要模块），将有 24-4-1=59 种可能；若上述模块细化到每个数字技术，有 24 个（具体技术将会更多）技术组合，将得到 224-24-1 种可能。此计算虽粗略但表明：元宇宙技术会带来更多新数字技术，一旦其技术组分元素数目超过一定阈值，可能的组合机会数量会形成爆炸性增长。
当前，元宇宙数字技术组分是“活跃技术体”。体现在，国内外数字技术头部企业加大研发与入驻布局，政府部门陆续制定相应产业规划以及中小微企业纷纷开发已有技术产业场景应用，等。随着技术体组合进化机制与机会利基（opportunity niches）市场迸发，元宇宙技术体如同活跃网络自展式地进行，其中元宇宙经济是调节该活跃网络的最重要力量。
（3）从元宇宙技术本质看，元宇宙技术是被捕获并加以利用的信息数字技术现象的集合，是对信息数字现象有目的的编程。
阿瑟技术演进理论基于三条基本原理：第一条，技术是某种组合；第二条，技术的每个组件自身都是缩微的技术，即技术具有递归（recursive）结构性；第三条，所有技术都会利用或开发某种（通常是几种）效应或现象[2]（19）。依此，技术被其视为“实现人的目的的手段、是实践和元器件的集成以及可提供某种文化利用的装置和工程实践的集合”[2]（26），并由此提出“技术的本质”是“是被捕获并加以利用的现象的集合，或者说，技术是对现象有目的的编程”[2]（53）。本文遵循其理解方式并试图对元宇宙技术本质进行改述定义。其中，关键在于阐明“数字技术现象”以及背后推动数字技术科学原理的效应问题。现象是技术赖以产生的源泉，科学原理是人类为达到某个目的而利用现象的理念或技术思想，并强调（自然）现象是要被我们所“驯服”且能采取科学的原理加以提高社会福祉目的性地运用。
元宇宙是数字化的虚拟世界，其显著特征是逼真性、沉浸性和开放性，是依托通信技术、信息技术和交互设备等提供一种“虚实交互”的数字化世界。它是应用数字技术映射现实世界的一种数字现象（自然效应）而被开发和利用。其原理是通过科学设备把人类的大脑感知接入一个虚拟世界，人类通过大脑中枢神经系统的信息传导，能够感应到这个世界所带来的视觉、感觉、知觉等全部人类意识，如同人类在现实世界中感觉到的直接经验一般[7]，而其技术原理是“将信息转化为电子设备能识别的二进制数字‘０’和‘１’，并对其进行运算、加工、存储、显示、传播、还原等操作”[8]。
元宇宙运用的科学原理与技术应用复杂、前沿前瞻且多样。当前，研究者、研究机构和企业组织正积极在推动且技术可达。具体而言，在网络传输方面，5G\6G 传输技术可采纳感知数据检索算法（eNB/gNB）、数据替换算法（Livelity and Size）、多输入多输出系统干扰方法（MIMO）、分数序列搜索方法（SLAS）、迭代优化关联和发射功率分配法（PA）以及 AI 驱动协同动态资源分配法（ACDRA）等；在云计算与储存支持方面，可采用机器学习混合算法（ML）、深度 Q 网络算法（DQN）、分布式恢复块机制算法（DRB）、多资源负载均衡算法（MrLBA）以及边缘计算多目标进化算法（MOEA）、多用户移动边缘计算法（MEC）、深度神经网络（DNN）和网络孪生（Cybertwin）多址边缘计算法等；在 X-联网技术方面，随着硬件设备和联网技术进一步完备，虚拟终端设备将越来越小型化和便携化，如在设备延迟方面可采取 FL 资源分配方案（RaFed）和麻雀搜索算法资源管理方案（SSARM）等；在人机交互（HCI）技术方面，目前仍处 VR 技术主流阶段，未来将进一步向 AR 和 MR 技术不断深入开展，如可进一步优化Ultragloves 交互系统、兴趣区域（ROI）计算渲染法、ORB-SLAM2 地图 SLAM以及 GOOGLE 公司 WebRTC 的交互系统等；在人工智能（AI）方面，由大数据驱动的元宇宙数据采集与运算目前已形成一个类似神经网络技术群，如有基于AI 深度学习超级采样技术（DLSS）、3D AR 定位分割和检测技术、泰勒-深度信念网络（Taylor-DBN）分类器技术、朋友推荐系统（MACeRS）、卷积 LSTM（ConvLSTM）、Transformer 网络（UATNet）等；在区块链技术方面，根据区块链分布式数据库特点，目前在多个产业领域已得较多商业运用，其中多运用如MANET 节点虚拟骨干网、数字身份平台 Caspe 以及区块链 CDFL 系统框架TrustFed 等；在数字孪生（Digital Twin）技术方面，该技术已相当成熟并广泛应用于产品设计、产品制造、工程建设等如气象监测、城市治理、流域模拟预报预警等诸多领域[9]。总之，元宇宙在应用数字技术基本原理方面较全方位体现了当前先进数字技术的集成综合性。
2 元宇宙是复杂性数字经济产业发展的综合体现
元宇宙是信息通讯技术的集成组合，是数字经济的技术表达。它旨在突破互联网二维平面局限而迈向三维场景的信息时空技术集成，从而实现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交互性。因元宇宙经济本身具有复杂经济系统特征，能够通过元宇宙技术实现现实经济产业的组合再造，推进传统产业产品功能和结构、商业模式、组织结构转型升级，进而能迸发出新一轮的数字产业经济，故被视作当前和未来新数字产业发展的一个新赛道。
2.1 数字技术构建的元宇宙经济具有典型的复杂经济特征
复杂经济学研究表明，市场在“报酬递增”机制下常呈现出如“泡沫与崩溃”“集群驻波”（clusted volatility）和“突然渗透与相变”（sudden percolation and phase transition）等三种典型的非均衡经济现象[1]（27）。尤其元宇宙数字经济，它是一种数字技术与各生产要素深度融合而创造产品价值的经济活动方式，其中先进数字技术是促成与强化其自成目的性收益递增经济系统的作用方式且与其是循环互构关系，具体而言：
（1）“泡沫与崩溃”现象。支撑元宇宙的关键技术与技术突破是当前元宇宙产业是否得以良性健康发展的关键，但目前在资本过度追逐、股票套利、行业盲目追捧中易形成其资产价格的自我强化，易形成元宇宙经济泡沫。如 Meta 公司最近因技术研发达不到市场预期而形成股票大跌，进而可能会因此带动整个行业的泡沫崩溃现象。
（2）“集群驻波”现象。指的是“低波动期与高波动期随机交替出现的现象”[10]（47）。如最近两三年以来的区块链、比特币、数字藏品等都表现出因政策、技术和投资者预测等变化而出现频繁再调整或激烈波动，如同金融市场中的“广义自回归条件异方差行为（GARCH）”一样。
（3）“突然渗透与相变”现象。复杂社会网络研究表明，复杂经济现象经常出现在网络空间上。目前，不同国家和地区对于元宇宙产业的加持（如政策规划导向、技术研发投入以及企业进驻质量数量等）因程度不同将导致其产业发展的快慢异同。若产业内部网络紧密度高，其产业将不断传播开来易形成“多米诺效应”，并由其互联程度超过某个阈值而“渗透”到整个产业网络。亦即，当元宇宙产业网络的调节强度或联系程度的基本参数值达到某个临界水平时，会出现一种“相变”的复杂混沌经济现象。这种“相变”如同“自组织理论”所揭示，由技术所引发的产业，在某一个节点发生的事件，可能都会引发一连串级联放大事件，并依照如“沙堆模型”（sandpile model）的雪崩、分形动力学的“奇异吸引子”（strange attractor）和“混沌边缘性”等的幂次法则、重尾概率分布以及长程相关性等规律[1]（49-52）形成整个元宇宙行业经济的迸发。
鉴于上述 3 种元宇宙经济典型现象出现的可能，产业政策部门、厂商、投资者在如何规避“泡沫与崩溃”、正确看待“集群驻波”、有效利用“突然渗透与相变”等方面，可积极引发“蝴蝶效应”机制使得元宇宙产业得到长足发展与提高经济社会福祉。
2.2 元宇宙产业经济是元宇宙技术的表达
复杂经济学认为，技术是处于最显著的前台位置，价格和数量反而处于后台，如阿瑟所宣称“经济是其技术的表达”[10]（211）。元宇宙产业经济聚焦于任何一个时点上出现的元宇宙技术集合（collection of technologies）,它创造和再创造一个相互支持的产业支撑体系，进而随时间推移改变整个经济结构。由此，可推论得出：第一，元宇宙产业结构（尤指市场份额）是由技术所形塑，并构成其经济的整个骨架；第二，元宇宙产业是从它的技术中涌现而出，它不仅随其技术进化而重新调整适应，还会随其技术进化不断形成和重构整个产经结构；第三，元宇宙产业与其技术形成“因果循环”互构逻辑关系，即元宇宙技术创造其元宇宙经济产业，同时元宇宙经济也同频共振地调节着元宇宙新技术的创造。
按照演化经济学家佩蕾丝（C.Pere）“技术－经济范式”理论并结合复杂经济学的研究，技术与经济的互动作用必然会涌现出新经济。依此，元宇宙数字经济也可表述为：以元宇宙技术体（群）的组合进化机制为核心驱动力，以数据为生产要素，它具有技术-经济范式转换内涵的各种数字经济涌现的综合。元宇宙经济是它自身技术的一种表达。借鉴阿瑟的技术与其经济形成算法[10]（55-56），本文提出元宇宙技术与其经济互构关系步骤如下：
步骤 1：元宇宙所需新技术的出现。在构建、构想元宇宙技术体中，新技术主要要有如 Web3.0、5G/6G 高速传输网宽、人工 AI 智能、云计算/边计算/雾计算、即时渲染图像技术、AR/VR/MR 可穿戴设备、数字孪生、区块链、脑机接口技术等，这些新技术是在原有特定技术基础上创造出来，并且作为一个新的技术元素，进入到元宇宙的技术集合中。
步骤 2：元宇宙组分中的新技术变得活跃起来，并替代现有技术及现有技术中的某些部分。
步骤 3：新技术带来新元素，即附属的主要支持性元宇宙技术和组织安排如产业政策规划等，并提供了新的产业机会利基。
步骤 4：旧信息技术退出，相关附属需求也退出，附属需求带来的原有产业机会利基也会消失，即此刻产业处于转型升级中。
步骤 5：作为未来的元宇宙技术或未来元素的组件（组分），新要素变得活跃起来。
步骤 6：元宇宙经济主要包含其生产和消费的模式必须进行重新调整来适应前面的变化，相应的经济政策制度也会跟随变化，从而最终涌现出元宇宙新数字经济。
上述步骤是元宇宙经济形成的基本机制。在此机制中，元宇宙新技术以技术集群（模块）方式进入经济并与现有商业流程相结合，激发新动力，形成新流程，促成企业急剧涌现。元宇宙经济是所有这些机制的运行结果。
3 元宇宙技术促进数字经济产业结构颠覆性改变
当前，数字技术是全球技术创新最活跃、竞争最激烈、影响最广泛的领域。如何抢抓元宇宙数字经济的新机遇与新赛道，引领新一轮产业变革，全面提升数字经济产业的国际竞争力，是需持续探索的重大理论命题与现实议题。
3.1 “重新域定”元宇宙技术推动其产业发展
元宇宙技术是一个集群成“域”的组分构成。“域”指的是为实现共同目标共享效应或现象簇而聚集在一起的技术体[10]（76）。元宇宙技术域指向两个层面：一是要实现元宇宙虚实交互的网络虚拟世界，需主要技术组价模块域；二是技术模块又成为其自身相对独立的子技术模块，它也是一个技术集群域。元宇宙数字技术具有递归性结构特征。具体而言，元宇宙组分技术，每一项都可成为一个产品或工艺进行市场化生产与交换。一个域（复数技术）不界定任何产品，但它构成技术体，即一组互相支撑的装置。当这组相互支撑的装置由生产它们的企业公司来表现时，它就界定了一个元宇宙产业。元宇宙技术域将这种组合技术潜力赋予整个元宇宙产业，并及时地将其转化为经济财富和政治权力，这是元宇宙经济产业发展的逻辑起点。
技术的颠覆性改变来自于对其技术“重新域定”（redomained）过程。对技术组件（元器件）有效选择并进行工程设计，其过程可称之“域定”（domaining）。要使技术产业化，需对其技术模块按照人类需求与市场需要以一套新的区别于传统的、旧的技术方式提供更有效实现满足社会需要的方法，它就意味着“技术的颠覆性改变”。目前，对既有与正在攻克的先进信息技术按照元宇宙实现与未来展望的目的进行技术重新域定，是元宇宙产业发展的可能与现实路径。
元宇宙技术的“重新域定”是众多利益相关者共同推动并使之产业化的过程。元宇宙技术域是一个“协同进化”连贯整体，是关于先进信息技术、穿戴设备、内容创新创作、科学标准工程设计以及政府部门、企业实践和用户体验等利益相关者的族群组合促成。如果说元宇宙产业发展结果对经济社会发展的促进作用足够重要，就可声称这个时代因其发生了一场颠覆性技术改变。
3.2 “重新域定”元宇宙经济推动其产业发展
元宇宙新技术组件与其技术体改变且重塑商品和服务的经济模式。首先，如同牵拉一根丝线引起整个蜘蛛网的伸展和重塑一样，元宇宙新技术组件将引发产业市场价值和生产网络的伸展与重塑。其次，元宇宙技术体要比单个组件（元器件）技术对经济模式的影响要深远，元宇宙技术体引发经济重新域定且创造了元宇宙产业。其中，元宇宙经济的重新域定，指的是已有信息产业要去适应新元宇宙技术体，从中提取、选择其需构建虚实交互的内容，并将原有零部件和新研发技术部件进行重新聚合组合，从而创造一种新型数字经济产业。
元宇宙新技术域和新经济域互助协同式共适应和共创新推动其产业发展。可判定，元宇宙新技术体一旦进入经济领域并发生作用，其技术体与经济体就形成相互一致结构，即在经济中自发适应调整性地构建一种大约一致的技术适应模式。目前看来，元宇宙满足技术域共变（mutual change）和经济共创（mutual creation）的“颠覆性改变”模式。这种模式的展望基于逻辑自恰的“技术-经济系统”结构特性，即技术域与经济域的互构推动关系。同时，因技术和经济本身需具有良性“目的性”价值追求，其互构推动关系，需致力于以下 4 个主要方面的进一步完善与创新。
（1）元宇宙技术形成的新技术域必须累积信徒和声誉。当前而言，如元宇宙技术在网络游戏方面的应用需受控制约，不能由其韧性发展。同时需注重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促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着力发现新消费和挖掘新场景应用，必须找到它能促进人类有益福祉的目的和用途，更需注意它不能是概念性炒作而成为杀圈割韭菜的短期资本游戏。
（2）元宇宙核心技术必须能够解决其实际场景商业应用的技术障碍。目前而言，要致力于推进其关键技术的融合创新，比如要围绕近眼显示、渲染处理、感知交互、压缩编码、终端设备、安全可信等关键技术的研发，做优“虚拟现实+”内生能力，叠加“虚拟现实+”技术赋能等，并且要提炼与运用标准工程设计的科学有效方法填补其组件之间的裂缝问题。
（3）元宇宙必须发展其支撑技术，并且将它和使用它的技术有效桥接。目前而言，要致力于构建元宇宙互联网 Web3.0，提高网络高速传输，研发专用处理芯片以及建设专用信息基础设施如云计算、边缘计算、沉浸式计算等“新基建”支撑设施，从而实现高效桥接且安全协同的元宇宙支撑技术。
（4）必须重视对元宇宙经济理论的深度探讨与加强政策有效治理。其一，需加强元宇宙经济理论研究。元宇宙经济呈现出与传统经济完全不同的经济规律和价值逻辑[11]，提出一个具有强解释力、预测力的自恰普适经济理论，尤其要对技术-经济系统理论进行深化研究，目前显得尤为紧迫。其二，需提出有效治理对策。概括而言，元宇宙将主要面临包括运行机制内生性风险、新兴产业规制性风险以及伦理性风险等。当前，“元”起产业之际，政府应采取审慎监管方式，如提出敏捷治理[12]、先行“法律、科技和教育敏捷治理制约和规制”[13]等较为时宜。有效政策治理是助推元宇宙产业良性发展并促使其能成为一个时代主流经济模式的关键。
3.3 厘定元宇宙技术创新机制与路径以提高其产业竞争力
元宇宙技术一旦展开就没有退出经济的理由，经济永远都在建构自身。除非元宇宙的工程技术设想是一种乌托邦概念炒作，或是其技术构想人类根本无法实现，或是其技术本身有悖人类向往“好的生活”宗旨。本文证析也如阿瑟所强调，经济源自它的技术，而新技术源自它的组件发明—“内部替换”（internal replacement）与组合创新—“结构深化”（structual deepening）等两种主要途径[10]（147-151）。依此，元宇宙新技术创新机制主要来源于：一是“内部替换”，用元宇宙所需新技术组件替换原有甚或已过时的信息数字技术，使其发展不受障碍；二是“结构深化”，寻找更好的部件、材料、工艺、方法、设备，甚或是要不断加入新组件，如需构建 Web3.0、脑机接口成熟模块技术等等。
创新性路径应是基于技术体的模块化方法和技术结构递归性原理展开。具体而言，可通过以下 4 个路径推进元宇宙技术创新。
（1）要施行标准工程设计使其可复制。依据现有元宇宙技术解决方案局限，需进行标准工程设计，使商业场景应用的技术模块具有标准可复制性，以便共同推动产业实践前进。
（2）要加大技术研发投入使其可持续。针对元宇宙新消费需求，应用全新现象或原理，开发新技术，培育与挖掘企业主体、研究机构和个体技术发明能力以适应产业发展的潜力。
（3）要提高替换深化能力使其可实现。通过完善、增强与提高数字技术体内部替换和结构深化能力，对原有信息数字产业进行模块化更换、重组或添加新组件来促使数字技术转型升级和元宇宙数字产业预期实现。
（4）要创造性地适应调整使其可发展。根据元宇宙产业发展的逐渐深化重新选择新的技术规范与工程标准进行适应与及时调整。
当前，新数字技术的创新能力与其产业政策规划导向决定着一个国家或地区的数字经济产业竞争力。在研判元宇宙产业发展战略窗口期已然形成基础上，2022 年以来我国国务院和部分地方政府都相应密集出台了其产业发展规划、行动计划或实施办法等。
4 结论
2021 年被称为“元宇宙元年”，至今元宇宙成为全球科技界、投资界的焦点热度不退，也引发学界对元宇宙的持续研究。但如前文所述，其研究基于“外部视角”关注较多，“内部视角”不足，尤其是从“技术本质”与其产业发展关系研究阙如。由此，本文基于“技术与产业”的逻辑关系，通过文献梳理、理论应用、推理归纳以及分析思辨等研究方法，主要得出以下 10 个带有结论性的观点：一是从技术本质看，元宇宙是对信息数字现象有目的的编程；二是从技术机制看，元宇宙是新数字技术的“组合进化”；三是从技术组分看，元宇宙是系列信息新技术的时空组合虚拟世界；四是从产业定义看，元宇宙是数字经济的信息技术表达；五是从经济特征看，元宇宙具有复杂经济、技术-经济系统的演化特性；六是从与产业关系看，元宇宙技术与其产业形成“互构循环”的相互促进关系；七是从产业发展看，元宇宙产业将促发经济结构的颠覆性改变；八是从技术与产业关系看，元宇宙技术与元宇宙经济的“重新域定”是“协同进化”的；九是从技术创新机制看，元宇宙技术创新主要来源于其技术体“内部替换”和“结构深化”；十是从技术创新路径看，元宇宙技术的标准工程设定、研发潜力以及新组件模块创造能力是关键；等。
总之，代表新兴数字经济产业和最新数字前沿技术合为一体的元宇宙，其技术创新能力决定了当前国家和地区在数字产业激烈竞争中能否领跑的关键。同时，我国各级政府纷纷出台相应产业政策以促进元宇宙产业发展，这也表明了：元宇宙技术创新与其产业健康发展是我国新时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它可为中国制造向中国智造、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的转变奠定先进数字技术与厚实经济基础。
收稿日期：
2022-12-29
引用该文：
陈林生，赵星，明文彪，张蕾．元宇宙技术本质、演进机制与其产业发展逻辑[J/OL]．科学学研究. https://doi.org/10.16192/j.cnki.1003-2053.20230412.0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