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护送》,一段令人难忘的记忆~

文摘   2025-02-02 15:00   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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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源自身边人的真实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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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汪 树 新

岁月流逝,光阴似箭。人老了,如落日夕阳。生活中每当静下来时,纷乱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件件尘封已久的往事。

01

十月的一天,我们上海杭州知青相聚在苏州吴中,欢庆赴黑龙江大兴安岭五十周年,知青们多年不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讲不完的故事,追寻和回忆那些令人难忘的岁月。交谈中,我的一个好友(叶茂善)对我说起一次往事,就是一九七四年护送一位上海烧伤知青去哈尔滨。他说是否能记录下来,写一写,我想想后答应了。嗨,有些事就是这样,不经意中就会忘记,只有写下来才会得以永久封存。

回忆的快车倒回到四十多年前,一九七四年夏季的一天上午,我所在的大兴安岭大乌苏林场,一如往常的平静。林场卫生院办公室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值班护士拿起话筒,那是林场调度室打来的。“有什么事?”护士习以为常的轻声问,“哦,是采伐二连的拖拉机手烧伤了,马上就送到卫生院,请你们做好抢救准备!”“好的,我立即去告诉大夫。”护士搁下电话,走出办公室。

不多时,一辆卡车就停在卫生院大门口。几个知青用担架把伤员从卡车上抬下,送进卫生院的诊室。值班医生检查了伤员的颈部和胸部,诊断为三度烧伤,并立即给伤员进行消毒包扎。


我向陪同伤员的其中一位知青询问事故是怎么发生的。“是今天清早他按惯常发动拖拉机,点火时不小心突然油箱起火,他躲闪不及,衣服着火了,在场的工人立即上前抢救,但他的上身已经严重烧伤。”他说,“他叫马妙石,上海知青,很好的拖拉机手……”我明白了,又和他交谈了一会,因为我和他在刚到大兴安岭的时候,在战备村学习军训和劳动时同住过一栋木刻楞,又同睡过一张炕,他就叫叶茂善,杭州知青。


那些年,林场大大小小的工伤事故常有发生,但像这样严重烧伤的病例还是第一次。卫生院的大夫们对伤员经过仔细认真的会诊后,一致认为卫生院的医疗条件是根本无法治疗的,就是送往地区医院也不可能医治。最后,院长决定伤员先住院一个晚上,第二天必须送往省城哈尔滨,事不宜迟,如果耽搁久了,伤口就会迅速感染化脓,伤员就有生命危险。

护送方案是由卫生院外科大夫朱广川和我,加上陪同伤员的叶茂善,三人一起护送伤员前往哈尔滨。

刚三十出头的朱大夫是齐齐哈尔军医大学的高材生。高挑的身材,斯文的长脸,戴一副近视眼镜,做事沉稳,言谈风趣,知识广博,我们知青对他颇有好感,甚至有点仰慕。第二天一早,朱大夫叫我带上药箱和青霉素针剂,我马上准备好了一切,这时,叶茂善也来了,送伤员的卡车也随即赶到,我们三人把伤员搀扶上卡车,于是就奔往林场火车站。

02


约八点时分,开往地区所在地——加格达奇的绿皮火车进站了,我们上了列车。列车行进很慢,每个小站都要停靠,为林区职工家属服务,我们很无奈,林区火车就是这样的,近傍晚才到达加格达奇。我们下了车,朱大夫叫我们三人不要出站,他出站去改签去哈尔滨的车票。我们三人在月台上等待,很快朱大夫来了,他已经签好车票,不一会,开往哈尔滨的列车进站了,天色渐渐暗淡,我们赶紧乘上列车。

夜幕降临,列车在茫茫松嫩平原上行进,车厢内灯光幽暗,人声嘈杂。我们四人是硬座,朱大夫说必须跟列车长商量,换乘卧铺,不然一个晚上下来,伤员会吃不消,加重病情。他说着就站起身去找列车长。不多时朱大夫回来了,他已经办好卧铺票,我们随即就到卧铺车厢。


列车有节奏的行进,车窗外漆黑一片。我按照朱大夫的医嘱给伤员打了青霉素针,吃了消炎药,伤员躺在铺位上休息了。我们三人聊了一会,也躺在各自的铺位上。经过一天的折腾,我们都很疲劳,盖上毛毯睡了……


天色蒙蒙发亮,黎明的曙光照进车厢,我醒了,起身向窗外看,那是一片大平原。晨雾在微光下缭绕,莽莽苍苍,我想,那应该是大庆油田了。我目不转睛的继续往远处眺望,雾霭渐渐驱散,朦朦胧胧中出现了些房屋,列车似乎在减速,车厢内传来女播音员婉转的声音:“各位乘客请注意,安达站快到了……”没错,安达就是大庆的所在地,那里也有我们上海杭州知青(是七二年底从大兴安岭调过去的)。


车厢里骚动起来,列车很快停靠在安达站,我看见有一些身穿工作服的大庆工人走上列车,他们是中国工业战线的无名英雄,虽然其貌不扬,我感叹!

03


天空已经大亮,东方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一轮红日,辽阔无垠的东北大平原展现在眼前,这是片富饶的黑土地,既隐藏着祖国急需的大量石油,又是大自然赐予的天然粮仓。


不多时,列车终于进入哈尔滨市区,一条条铁路整齐的排列。铁路最初是清朝末期沙俄为了掠夺中国资源在中国领土上修建的铁路,称之中东跌路。日俄战争后,这条铁路上又多了个日本,再之后,日本侵华战争爆发,这条跌路完全被日本侵略者控制了。

我们下了列车,走出车站,哈尔滨火车站气势宏大。我们在车站出口处商量如何把伤员送往医院,朱大夫说先去哈医大看看,是否有烧伤病房,我和叶茂善同意了,毕竟朱大夫对哈尔滨比较熟悉。于是,朱大夫决定留下叶茂善守护伤员,他和我去哈医大。

我和朱大夫走向站前广场前的一条马路,想找个公交车站,问了路人,但路人不知所然,站前有多条马路。朱大夫有点着急,恰巧一辆墨绿色的小轿车驶了过来,他说是出租车,我不敢相信,从未听说过什么叫出租车。他说他也第一次看到,因为车上有出租车的字样。他立即朝小轿车招手,车便停靠在行人道边,车窗开了,司机探出脑袋问去哪儿,朱大夫说去哈医大,司机打开车门,我俩钻进车内。原来这是辆四人座位的轿车,车还比较新,司机说这辆车是匈牙利进口的,哈尔滨还是第一次有出租轿车,他得意的一笑,我俩也朝他笑笑,说我们还是第一次坐出租轿车,真是件新鲜事!


出租车开动了,在站前广场绕了一圈,摇摇晃晃地直奔红军街,突然车身倾斜,我俩吓了一跳,以为要翻车了,但司机立刻控制住,保持匀速行进……车过了红军街,到了南岗,在一个十字路口,向右转弯,车便行驶在哈尔滨著名的大直街上。一路我不停地向外望,大街两侧漂亮的俄式和欧式建筑一一掠过眼帘,哈尔滨真不愧称为“东方的莫斯科”,我心里感叹。很快到了街的尽头,司机把车又一转弯,说哈医大快到了。到了哈医大,朱大夫叫司机把车暂时停在校园大门口,说先去传达室询问一下,司机答应了。我俩下了车,向大门口走去,大学隐蔽在一片绿荫中,非常美丽。到了传达室,朱大夫向工作人员问,校内有没有附属医院和烧伤病房,工作人员回答没有附属医院,附属医院在别处,但没有烧伤病房。朱大夫心头一凉,继续向工作人员打听哈尔滨有烧伤病房的医院,他们告知有烧伤病房的医院只有省人民医院,在香坊区。朱大夫谢过后,我俩马上回头,再坐上出租车返回。车上朱大夫说没白跑一趟,又向司机打听去省人民医院要乘几路公交车,司机告诉了我们。


我俩回到火车站,朱大夫在站前广场附近找到了去省人民医院的公交站。我们立即动身前往车站,总算上了公交车,时已近中午。

到了省人民医院,朱大夫给伤员挂了急诊号,在急诊室医生看了伤员的病情后,做了清理伤口和包扎,说这是严重的三度烧伤,必须住院治疗,但医院的烧伤病房已经住满,没有床位,朱大夫再三请求医生,但医生说一定要等有病人出院才能住院,朱大夫束手无策了。

04


这对我们是一次打击,如果伤员住不上院不但会加重病情,甚至有生命危险。我们只好把伤员搀扶到医院的门诊大厅,将他躺在一张长椅上。朱大夫已经尽力,与医生吵闹解决不了问题。此刻,朱大夫突然想到向医院主管部门请求,开一张证明什么的也许能有用。叶茂善心急火燎,说到哪里去找主管部门,朱大夫说他知道哈尔滨卫生局就在医院附近,到卫生局去一趟试试看。

事不宜迟,朱大夫和我就前往卫生局,沿着一条林荫马路快速走,不多时就到了卫生局。我俩走进卫生局,询问后找到一个办公室,拿出林场介绍信,向办公人员讲了我们的具体情况,是为了抢救一个知青伤员,他们很同情,但说省人民医院不属于市卫生局管辖,朱大夫还是坚持开一张证明,也许有用,很快他们就给开了一张伤员情况的证明书。


我俩回到医院,叶茂善正在医院门诊大厅里向医护人员讲述烧伤知青的情况。他慷慨激扬地说:“这位上海知青叫马妙石,是大兴安岭一个采伐连的拖拉机手,昨天早晨在发动拖拉机的时候,油箱突然起火,他躲闪不及,上身严重烧伤,林场卫生院进行了抢救,但医疗条件所限,只好送往省城……刚才急诊医生给伤员做了清创包扎,认为要住院治疗,但没有床位。这样草率的处理,是没有道理的,如果伤员不能及时得到住院治疗,万一生命垂危,后果不堪设想!知识青年到边疆是响应党和国家号召,我们知青在大兴安岭极其恶劣的环境下,进行艰苦的劳动,为国家建设提供大量木材,受了重伤,结果还住不上院,是难以接受的 ……难道就这样让伤员躺着,忍受生命危险的煎熬?医院是发扬革命人道主义的地方,今天伤员如果住不上院,病情加重的话,医院要付责任,并且我们会向政府部门反映……”他的这番讲述,在场的医护人员被感动了,立即请示医院领导,此刻正好烧伤病房有病人出院,伤员马妙石终于住进了病房。

朱大夫把卫生局的证明书撕了,他佩服叶茂善的演讲,有些事情循规蹈矩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要靠事实就是的据理说服。


事情办成后,我们三人在离医院不远处找了一家旅馆住下。第二天,我们去医院看望了伤员,病房主治医生说,伤员病情有所缓解,但要治愈要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们站在烧伤病房外,透过隔离玻璃窗,看到马妙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们也欣慰地朝他招手示意……当场,朱大夫决定叶茂善留守哈尔滨,他自己和我先回林场,请示林场领导再派一个知青到哈尔滨替换叶茂善守护伤员。


护送任务终于完成。我们三人在一家小饭店吃过午饭后,让叶茂善留守医院。下午,朱大夫觉得时间有空,便和我兴致冲冲地去了哈尔滨著名的中央大街和松花江对岸的太阳岛,两人合影留念。

时光荏苒,知青朋友们,你们当年上山下乡时有没有类似的经历,如果有,也可以想一想,写一写,回忆回忆,对于已经进入老年的我们颇有意义,人生易老,青春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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