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门前那条小河
文/语默
我家住在渭源老君山下不远处的上磨。在我们渭源,县城周边都是山,山不是很高,但山连着山,山跟着山,山邻着山,绵绵不断。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在渭源一中,冬天的时候,跑操要一直跑到书院那里,然后折回来。有一天早晨跑操到了书院要折回来的时候,遇到一辆解放汽车,汽车停在路边,跟前站着两个中年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嘀嘀咕咕的,还不断的转着圈向远处张望。那时候行人比较少,尤其冬天的大清早,路上几乎很少有行人。他们是想问路,又没碰到一个人影儿。见我们跑过来就赶紧的拦住我们问:“同学,请问,这前面有路吗?”我们感到好奇怪,就停下来问他:“有路啊,你脚下不是路吗?”那两个人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的意思是回头望望,四周都是山,不见有出路。前面又是山,我们担心一直进山走不出去了。”“呵呵,怎么会呢,你们从这里一直顺车路走,就走到定西了。如果回头,往前走,到了大平桥那里,向左拐,顺着柏油马路,就一直到陇西了。哎,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呀?”“我们是从兰州下来的,到这里不熟悉路,走到这里看不到前方的路了,不敢往前走了。”那时候,往定西那边的路,还不是柏油马路,都是坑坑洼洼的沙土路。后来,我们同学聚在一起说起这件事,都感叹,我们是实实在在的山里人!
老君山左前方的邻居山那座邻居山叫小儿山。小儿山后面是李家湾,李家湾顺着山顶的路往东走,就到了老君山。它们时常是随处相连,随处分开,看上去是不想干的两座山,走进去才发现,在某个地方,它们有合在一处。山就这么神奇,分分合合。
因为是山里人,就免不了临水而居,俗话说山水相依嘛。住在山脚下的小村庄,就有小河从村子边或者穿过村子而过。这样,农村的娃娃们童年虽然清苦,但也过得开心快乐。上山采野果,进河捉小鱼,其乐融融。
我家门前,有大片的农田,有农田就有水渠。到了浇地的时候,水会很大,不浇地的时候,就是小小的溪流,有时候还是干干的细沙河床。河床不宽,一尺来宽,沙子细细绵绵,五颜六色,河床上的小石头,虽然不是很漂亮,但也干干净净,有的有棱有角,有的似圆非圆,有大有小,也是很好玩的。记得有一年深秋,深耕过的耕地要灌冬水,水库里放水了。各个水渠里都是白花花的水浪翻腾着灌向田野。发现水库放水,我们就拿着yan子和背篼,往水渠上跑去。到了水渠上,把背篼和yan子放在水里,不大一会儿,里面就拦了半yan子狗棒子鱼,背篼里也有不少。那时候很傻,不知道狗棒子就是泥鳅,是一种非常美味的美食。我们搭了好多,拿回家都喂鸡了。
现在想来,真是可惜,就没说油炸了吃。那时候狗棒子和面鱼在我们门前的小河里很多。有时候水浅的时候,胳膊般粗细的面鱼,会随着水流在河里滚蛋蛋,因为水太浅,鱼无法游着向前,只有被水推着滚。遇到这样的鱼,我们会赶紧的把鱼从水里捞起,抱在怀里狂奔到我们的水井里,然后把鱼放进井里。我家水井里的鱼很多,有的鱼像大人的胳膊那么粗。晚上打水,时常会把鱼也打上来,那会儿没有电灯,也看不见。到了半夜,鱼在桶里扑腾,会闹出很大动静,有时候大人不在家,还把人吓一跳。以为家里进贼了。到了第二天用水的时候,才知道把鱼打上来了。
记得有一年初冬,不知道怎么回事,水库的水在夜里放开了。结果第二天早晨,平展展的田地里结着一层薄冰,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在冰面上能看到星星点点的鱼头被卡在冰里,鱼都被冻死了,估计是太憋闷,把头神出了水面,结果还是死了,就把头露在外面。
我很稀罕,就试探着踏在冰上,慢慢的蹭到离地埂最近的那条鱼跟前,掐住鱼头,把鱼从泥里拽出来,结果,刚把鱼抱在怀里还没换脚准备撤回,脚下ku嚓一声,冰破了,我掉进了泥里,因为是初冬,地面还没有冻住。我哭哭啼啼的抱着鱼,拖着两只泥鞋泥脚挪到家里,挨了一顿骂。那鱼我给洗干净开剥了,挂在院子的晾衣服的铁丝上,挂了很久。在一个家里大人都不在家的下午,我偷偷的放锅里油炸了,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吃鱼,就撒了点盐,那味道,此生此世,只那一次——太太好吃了。
曾经小河,静静地流淌着,仿佛是时间的细语,轻轻地诉说着岁月的故事。那条小河,是我童年的玩伴,是我心灵的慰藉,是我记忆中最温柔的篇章。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
农田里不放水了,水渠也慢慢废弃了,不淌水的水渠,慢慢变成了路面,再后来,农田也没了,水渠就更没有了踪影。
时代在变迁,什么都在变迁,不变的是留在心底的记忆,还有不变的怀念……
我家门前的那条小河,永远流淌在我的心田……就像对亲人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