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砥大声疾呼:我为何不写“漂亮”的字!

文化   2024-09-02 07:02   广东  

常有人询问白砥,为何他的字迹不能更为漂亮,反而显得有些邻家小儿的稚拙?对此,白砥总是默默无言。回溯他三十多年的书法学习生涯,他曾深入研究过无数被誉为“漂亮”的字帖,并能轻松写出美观的字迹,但在个人的创作实践中,他却总是避免这样做。这种坚持,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早年,白砥对《九成宫碑》、《玄秘塔碑》、《多宝塔碑》以及沈尹默、任政、胡问遂等名家的书法钟爱有加。然而,当他将任政的字与《兰亭序》相比较时,尽管任政的字外观更为漂亮,但《兰亭序》却显得更为难以驾驭。不知何时起,白砥开始对《爨宝子碑》、《爨龙颜碑》、《张迁碑》等那些被视为“丑”的字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将其作为自己追求的目标,这种转变犹如灵魂附体,无法割舍。

白砥反思,中国人有时确实需要反省自己的文化传统。例如,四大发明最后都变成了文化的玩意儿,而没有充分运用到实际生活中。中国画也常因缺乏科学性,人物画得头大手小,比例失真。中国人对文化的热衷,有时将科学异变为感觉,模糊、虚无、无限的哲学观更使其审美偏离外在的“美”而热衷于对“内美”的追求。

然而,这正是中国文化的“玄深”所在。简单的表象下内伏着天地之理和人心之情。书法、绘画、音乐、舞蹈、雕塑等艺术所要表现的正是天理与人心。浓缩的东西外表可能不再光鲜,但却蕴含了更为深厚的精华。

白砥认为,所谓的浓缩,文气一点说便是“和”,即不同东西的融会。相同、相近、相似的东西合在一起,多能给人甜蜜、美好的感觉,但相反的东西相成,却能产生更为丰富和深刻的内涵。天与地、男与女、阴与阳、刚与柔、虚与实,这些相对、相反、相背、相悖的元素,虽然合起来可能不顺眼、别扭、不美观,但却蕴含着深刻的道理和美感。

“反者道之动”,白砥强调,如果不是那些对立的东西不断地调和变化,世界就不会有新生与进步。这是天地之大美,也是美的最高级形态。

在书法中,这种对立统一的原则表现得尤为直观和方便。书法是单纯而抽象的线条艺术,没有绘画的形象束缚,可以直接进入线条的刚柔、浓枯、疾涩等形式的理解与表现之中。尽管书法也有文字的形象和书体的区别,但汉字已经摆脱了象形的束缚,而书体的不同则如同雕塑、建筑、音乐、舞蹈的差异一样,各具特色。

书法之“用反”,既在直观的形式之中,又极模糊、隐晦。白砥以沈尹默、文征明、赵孟頫等书法家的字迹为例,说明了他们各自线条质感的差异和中和之美的不同层次。他认为,汉碑、南北朝碑的“反”得极为激烈,刚柔并济,才能达到雄浑而古穆的境界。

白砥有一个观念,以线质中和美论,二王流派不及汉碑、南北朝碑沉厚、苍古。颜真卿、张旭等则较为接近。这说明汉碑、南北朝碑在刚柔并济方面达到了相当高的统一程度。

“反”,古代又通“返”字,白砥解释说,返朴归真、返虚入浑其实是对立双方由偏胜而进入大顺的境界。这种大顺之境是对立面“反”到相当程度而有的结果,其给人的感觉是以对立面的“反”特征显现之。

在西方艺术审美中,壮美与优美是两种对立而平等的美。但在中国传统审美中,更强调双方的中和。这种中和之美没有缝隙,没有边际,虽然调和过程中可能有一方偏胜,但更主张由偏胜而入大顺。

白砥的观念都是从传统书法学习中得出的,同时也落实在他个人的风格建构和创作探索之中。他从不反对学习两相对立的东西,尤其是碑与帖的同时汲取。碑主雄厚、古拙、朴素、凝练,帖主清畅、雅致、精巧、舒展。两相合一,则能成大美,虽形象或有“丑”意,但非简单、外在的“漂亮”所能比拟。

新时期以来,学碑、学帖都成为一时风尚。但白砥认为,无论碑帖,都必须体验其中的意味,不能只是简单地取其形貌。他对于那些对中国传统美学精神一知半解、坐井观天的人感到遗憾,因为他们忽略了碑刻及其他名家书法的价值,这有悖于书法艺术多向、全面、健康、深入发展的良好秩序。

白砥自知无力改变整个书法界的观念,但他希望通过陈述自己对书法美的理解,能让读者明白他的苦心。这已是他最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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