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倒班,谁人不愁,那可是个苦差事。每次下了夜班,男同志胡子拉碴,女同志则个个带着黑眼圈,一脸的倦容。但是,煤矿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们难逃倒班的折磨。
当26岁的我开始倒班生涯的时候,我的孩子还不满一周岁,没人带孩子,就交给外地的父母照顾。那段日子,不能听别人提孩子的话题,一提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单位离生活区十几公里远,我们为了省钱,租了较为偏僻的房子,上下班要坐四十多分钟的绿皮通勤火车才能到。我和爱人同属一个矿区但不在一个车间,每次倒班都要和爱人调成一个班,为的是下夜班有人相伴,夜归不惧。夏天倒小夜班,交班后已是午夜时分,赶上刚下过雨,踏着松软的土地,呼吸着带着泥土清香的空气,感觉还挺惬意。冬天可就没那么浪漫了,凛冽的寒风冻得人哆哆嗦嗦,恨不得一步跑回家去。
后来孩子大了一些,就接回来自己带,两个人不能同频上下班了,赶上爱人下夜班我上白班,俩人倒不开的日子,一大早就得把2岁多的儿子叫起来,坐火车到了班上交给爱人后,再由交完班的他带回家,中间需要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那个手忙脚乱啊,当年的工人们大都有过像我们这样交接孩子的经历。好在我的孩子虽然小,可是很懂事,一说“快起床吧,妈妈要迟到了”,孩子迷迷糊糊地一骨碌就爬起来了。我们租的平房需要自己生火取暖,夏天还好,冬天的清早很冷,可又能怎样呢,总得狠着心把孩子叫起来。有一次,我看到孩子在热被窝里睡得正香,不忍心叫,心想,就两个多小时他爸爸就回来了,没准儿能睡到那会儿才醒,我把门锁上自己上班去了。到了班上心里那个慌呀,把工作简单安排了一下,就和爱人一起坐火车回来了。下了车,俩人撒腿就往家跑,到家一看,孩子光着屁股坐在被子上朝我们笑。听邻居说,我走不大一会儿,孩子就醒来了,哭了一会儿看不见我们,从床上跳到地下,看了半天外面,又踩着小板凳上床坐下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单独把孩子留在家了。
那时是试生产时期,生产任务不太紧张,设备也处于磨合阶段,有时晚上七八点钟就停机了,但是上下班的车是定点的,年轻的我们惦记家中的孩子,只要停机,就想方设法搭顺风车回家。每次从单位回到小城,看到灯火璀璨,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顿感一身轻松。
逢年过节,家人团圆,是最高兴的事,可对于倒班的人来说那是不可能的,该你上班,大年三十你也得坚守岗位。有几次过年,轮到爱人值班,我为了不让他牵挂,带着孩子一起去单位陪他值班,家人在一起,在哪儿过年都一样。
倒班是辛苦的,但这辛苦中也有幸福。矿井的经营形势不断好转,各种福利待遇也在不断提升,不仅从各个方面改善了工作环境,矿区整洁规范,绿树成荫,还给上夜班的职工增加了零点餐、提神咖啡等。后来还有了播音室,在夜半时分为一线职工献上好听的节目,被大家亲切地称为“夜半歌声”……再后来,我们分到了单位的福利房,我们的小家每一天都充满了欢声笑语。福利房就建在矿区旁,倒班于我而言再也不是愁事了。
日子也一天天富裕起来。而今的我,住着一百多平方米的大房子,买了小轿车,孩子也长大成人,毕业后回到了矿山工作。回想过往,我们这些曾经与太阳捉迷藏的人,如今享受着企业发展带来的红利,感受着生活的变化。幸福不远,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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