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活着，就是最远大的前程——燕读狄更斯《远大前程》
2024-06-25 18:03
辽宁
《远大前程》是英国作家查尔斯·狄更斯的经典之作。他出生于1812年，童年时代，跟随不擅理财、生性好动、几经尝试、家财散尽的父亲饱受生活的艰苦、颠沛流离、无家可归。查尔斯·狄更斯的父亲还曾被抓入债务监狱。童年最深的记忆就是去监狱里给父亲送东西。这样的经历，让他对底层的生活有了最深刻的了解，对小人物的生活认识得也十分清楚。狄更斯自己的生活也很有意思。他父亲曾经领着他从伦敦的东部走到了伦敦的西部，并用手指指着喜来登酒店对狄更斯说：“儿子，你要努力，将来可能有机会在这样的酒店住上几个晚上。”1836年，狄更斯因创作《匹克威克外传》而一炮走红，瞬间，他就成为了英国社会很富有的作家，很早，就实现了财务自由。后来，他把喜来登酒店买了下来，就为了他爸爸当年说的那句话。尽管在24岁后，狄更斯变得声名卓著，每本书都是畅销品，但是，他的所有作品里面都有一个最宝贵的地方：就是尽管身份、阶层在飞升，他却始终都有一份底层情感。他的作品里，都有心地非常善良、富有极大同情心、对生活艰难保持乐观的人物。《远大前程》里面的人物就是如此。本部小说中的主人公匹普，就是一个从小失去父母、靠着并不待见他的姐姐和朴实善良、以打铁维生的姐夫养大成人的。匹普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也跟着姐夫一起学了4年的打铁。尽管他的舅舅和他的那些爱慕虚荣的亲属总是以各种不友好的方式对他冷嘲热讽，但匹普骨子里的单纯和善良几乎都没有改变。很多时候，人总是安静地活在属于自己的世界中，但当巨大的浪潮扑面而来的时候，多数人的脚跟都难以站稳，并随之而跌宕起伏。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改变了匹普的人生：首先是他在离家乡沼地很近的监狱旁边玩耍时，遇到了一个越狱的逃犯，后来也成了把他锻造成为所谓的“上等人物”的马格韦契。在马格韦契饥寒交迫、万分惊恐中，匹普从自己的家里偷出了食物，送给了马格韦契，这让逃犯感知到了匹普的善良，更难得的是，匹普虽然少不经事，但当狱警去抓捕逃犯的时候，匹普竟然没有举报他。这让马格韦契更增加了对匹普的信任。就在匹普因救了逃犯又不敢对任何人说，每天都度日如年、处在高度惊恐和焦虑中的时候，当地的一名律师把匹普介绍到了一个名叫郝薇香的“小姐”家中做了她的“伴陪”。郝薇香小姐是一个曾经热恋过、又被欺骗过的人，尤其是她都已经穿好了婚纱、布置好了婚房、满心期待地等着结婚嫁人的时候，那个本来就早已有了家庭、居心叵测的骗子狠狠地抛弃了她，导致她强行让自己的生命时钟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一天、那一时、那一刻，导致她的生活环境也永远停在了“婚礼现场”的状态中，导致了她的心灵扭曲、以复仇为快。她通过当地那名律师收养了一个叫艾丝黛拉的女孩儿，把她培养成了一个冷艳傲慢、目中无人、用美貌去色诱男人，然后再狠狠抛弃的女孩儿，成了替郝薇香小姐报复男人的工具。也就是在这种“七零八乱”的状态中，匹普也被作为泄愤的对象，走入了郝薇香小姐和艾丝黛拉的生活中，为他即将成为“上流社会”的“上等人”，有了一种基础上的铺垫。匹普爱上了艾斯黛拉。但她那冷傲的性格却将他拒于千里之外。尽管她从未正视过他，但他仍然痴心不改，任由她的无视与轻慢。生活当中，倘若男女二人相互喜欢，那么，他们的骨子里一定会有深层次相同的东西在里面。其实，艾斯黛拉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对匹普还是有一点点喜欢的。相比于那些油嘴滑舌的男人，匹普单纯、善良、朴实。但她之所以不让匹普知道她的想法，原因终究还是在于：她不想用被郝薇香小姐调教出来的那种不正常的病态心理去对待白纸一张的匹普，她不想伤害他。她心中渴求的东西与匹普一样，都是希望摆脱他人的掌控，过上属于自己的平静且自由的生活。然而，人往往都是：越是追求的东西，越是得不到！就在这一对年轻的灵魂相互欣赏、相同煎熬、又相互纠缠的时候，一场更令人意外、更让人嗔目结舌、更叫人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匹普曾经帮助过的那个越狱的逃犯、那个就连艾斯黛拉自己以及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亲生父亲马格韦契，以一种“恩人”的身份，通过律师找到了匹普，这让这个年少无知的孩子在被动的、不自觉的、懵懂的状态中裹入了时代的洪流，开始了他所谓的“远大前程”。《远大前程》书名的英文原文是Great Expactations。其字面的意思是一笔巨大的财产。引申的涵义是一段被金钱支撑、也被金钱照耀的未来。所以，这篇小说选用的题目是一语双关的。它既是一大笔钱，也可以理解为一段美好的前程。那么，拥有了一大笔钱，是不是就真正拥有了美好的前程呢？引用上海复旦大学教授梁永安对本书的解读：“在当时的英国社会，19世纪中期，财富往往是先天就被决定了的：每个人的财富和身份都是绑在一起的。单存的个人不可能通过努力就可以改变身份、获得财富，血缘决定了一切。而工业革命后，新的生产力、技术、知识、人的各种能力发挥了很大作用，财富与阶层成为可以改变的事情。”“因此，在那个时代的英国，财富和前程是高度相关的。整个社会处在剧烈的上升时期，人们都相信：阶层跃迁不是靠革命来实现，而是通过劳动与创造才能获得更美好的生活。这就是《远大前程》这本书背后的时代氛围，作者狄更斯在这里给我们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人们对财富的渴望，以及突如其来的财富究竟会带来什么？”“不能掌握财富的人，必然会被财富所控制”，很多人一生都渴望物质、渴望金钱，但是没有真正地获得生活。他的价值观、他和世界的关系、他与世界的联接都太狭窄，到了最后，变成了“金钱活着，人却没有好好地活”。我们如果只用自己的生活框架去理解世界，就会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只看到金钱的购买力和消费力，认为有钱的生活欢天喜地、自由自在，然而，在广阔的视角下，我们会发现：人与财富的关系自有其社会性、精神性，有一份生命的意义在里面。小说中的主人公匹普，在他那神秘“恩人”的资助下，走入了英国伦敦、步入了“上流社会”。他被那神秘之人所提供的神秘金钱掌控着、根基肤浅、漂泊不定……他既不了解金钱的来源，更不懂得如何把握金钱来过好自己的生活。本就很穷，却挥霍无度；本无基础，却慷慨大方；本无关系，却费力巴结……不仅如此，他的自卑与虚荣还让他瞧不起过去的自己，瞧不起他的姐夫——乔。他觉得乔土气、俗气、傻气，然而，就是在他自以为生活在“天上”的时候，现实却狠狠地将他“摔到了地上”。他的“恩人”马格韦契（那个逃犯，也是艾斯黛拉的亲生父亲）被警方抓捕。匹普的“上流社会”生活也就此结束。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姐夫乔，一个老实巴交、靠劳动创造财富的打铁匠，用他那双粗糙的手托举住了匹普这个无知、无辜、也无助的“浪子”，并用他那结实的臂膀让匹普这个生活没有规划、人生没有方向、社会没有根基又欠了一屁股债的傻孩子有了依靠。人在盲目自信的时候，往往都会得意忘形。当匹普的姐夫乔意识到了匹普所过的那种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生活早晚有一天都会幻灭的时候，乔身上的那种善良、朴实和担当的人性光辉又一次为奄奄一息的匹普带来了光明。乔替匹普还清了所有债务，使不堪重负的匹普不仅在经济上获得了解脱，还迎来了涅槃重生的生命转换。从此，不再沉迷于表面的浮华，而是更深刻地理解了：只有劳动，才能创造价值；只要劳动才能拥有远大的前程，而这远大前程就在脚下的土地、就在饱满的内心、就在笃定的长情。《远大前程》这本书告诉我们：人的成长，往往都会经历被命运高高举起，然后又狠狠摔下的过程。但能够在这个过程中“活”下来、“站”起来、“挺”下来，并在真实的生活中，重新审视自己、疗愈自己、活好自己，这才是最宝贵的财富。无论经历了怎样的百孔千疮，都不要怀疑天空的湛蓝、阳光的灿烂和自然的清新。
每个人生来就追求美好的东西，这本身没错。但能够拥有过好美好生活的能力，才是人生的底气。而涵养底气的最好方式就是让双脚踏踏实实地踩在现实的土地上，让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更有意义、更有生机、更有色彩。经常听到这样的一句话：“每个人生来就自带使命”。借用这种思考模式，我想说：“每本书的出版问世，可能也是自带使命的”，对于热爱读书的人来说，尤其如此，可能生命中，就有那么一本书，与他（她）有着特殊的不解之缘。《远大前程》是英国著名作家查尔斯·狄更斯晚年创作的长篇小说，成书于1860-1861年间，距今已有164年。2024年4月19日开始，当我拿起这本沉甸甸的书，看着密密麻麻的、长达537页、45万字的长篇著作的时候，就突然间有了一种预感：这本书，可能是让我陪伴正在向“生命终点冲刺”的妈妈“在人世间”所读的最后一本书，而且不一定能读完。果然如此，当我读到第390页的时候，那一天，是2024年5月30日下午5:20时，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最亲爱的妈妈停止了呼吸；6月1日，按照伊斯兰教的葬礼仪式，妈妈入土为安、回归自然、奔赴天堂，与离开了我们整整6年父亲相会，从此，再无痛苦、再无哀伤、再无牵挂。曾经，妈妈是我最温暖的怀抱；而今，妈妈在我温暖的怀抱中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安详、美丽、平和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无论是在妈妈停止呼吸的那一天，还是入土为安的那一天，都给她的子孙后代留下了机缘巧合的生命密码——“5:20”是“我爱你”。对！妈妈爱我们，她倾注了一生的心血，将她的四个儿女培养成人，让我们各自有了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世界；“6月1日”是儿童节，是的！妈妈的性格始终都是乐观豁达。她是在默默地告诉我们：要始终抱有一颗赤子之心，每天都是生命中最好的一天，要开心快乐地活着！这本书所给予我们的智慧，就如同妈妈留给我的那些优秀的精神品质一样，永远流淌在我的血液里。妈妈那善良、通达、包容、坚韧和达观的心态，尤其是面对磨难时的那种果敢性、面对重负时的那种担当性、面对人性多元化的那种通透性，都将在她的子孙后代中血脉传承！像查尔斯·狄更斯所给予我们的启示那样——好好活着，就是我们最远大的前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