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1912.7.26—2005.6.30),中国书法家,书画鉴定家。字元伯,一作元白。满族。姓爱新觉罗,雍正帝九世孙。长于古典文学、古文字学的研究,曾在辅仁大学任教。1949年后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故宫博物院顾问、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中国佛教协会常务理事等职。著《古代字体论稿》、《诗文声律论稿》、《启功丛稿》、《论书绝句百首》等,出版《启功书画留影集》以及多种书法选集。因病于2005年6月30日2时25分逝世,享年93岁。启功自述
我叫启功
启功,字元白,也作元伯,是满族人,属正蓝旗。我的老伴儿叫章宝琛,比我大两岁,也是满族人,我习惯地叫她姐姐。
我既然叫启功,当然就是姓启名功。有的人说您不是姓爱新觉罗吗?现在很多爱新氏非常夸耀自己的姓,也希望别人称他姓爱新觉罗;别人也愿意这样称他,觉得这是对他的一种恭维。这实际很无聊。事实证明,爱新觉罗如果真的能作为一个姓,它的辱也罢,荣也罢,完全要听政治的摆布,这还有什么好夸耀的呢?何必还抱着它津津乐道呢?这是我从感情上不愿以爱新觉罗为姓的原因。我虽然不愿称自己姓爱新觉罗,但我确实是清代皇族后裔。我是雍正皇帝的第九代孙。雍正的第五子名弘昼,是乾隆皇帝的异母兄弟。乾隆即位后,封弘昼为和亲王。我们这支就是和亲王的后代。我平生用力最勤、功效最显的事业之一是书画鉴定。我从实践中总结了七条忌讳,或者说社会阻力容易带来的不公正性,即一、皇威,二、挟贵,三、挟长,四、护短,五、尊贤,六、远害,七、容众。简而言之,前三条是出自社会权威的压力,后四条是源于鉴定者的私心。
启功先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文化学者,也是位可爱老头,这些段子形式上可谓是“冷笑话”,但是这些冷笑话,听着暖暖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 启先生创建北师大文献学博士点,并被评为博士生导师,简称“博导”。寒暄之际,好事者多称其为“博导”。先生总云:“我不是那个博导,而是那个驳倒,一驳就倒,不驳也倒。”闻者在笑声中不由地联想到1957年那段被打倒的风波。西泠印社在赵朴老逝世后,公推启先生担任社长,时先生已辞去中国书协主席之职。某年印社举行例会,启先生与中国书协某位继任掌门领导共同与会。会上启先生发言,自然屡屡提及“西泠”如何如何,不料那位书协领导却在一旁好心地为启先生纠错,小声说道:“是‘西冷’呀。”先生应声道:“你冷,我不冷。”有一次,启先生帮别人题字,不料钤印时颠倒了,旁观者无不惋惜,又不便请先生重写一幅,只好劝慰:“没关系,没关系的。”先生笑而不答,又拈起笔在钤印旁补上一行小字:“小印颠倒,盖表对主人倾倒之意也。”于是举座重欢。启功很幽默,且为人很谦逊。“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名虽扬,实不够。高不成,低不就。瘫趋左,派曾右。面微圆,皮欠厚。妻已亡,并无后。丧犹新,病照旧。六十六,非不寿。八宝山,渐相凑。计平生,谥曰陋。身与名,一齐臭。”这是启功66岁时写下的流传甚广的《自撰墓志铭》。启先生书名大振后,市场上出现很多假冒伪劣之作,甚至成堆成堆地出现在潘家园、琉璃厂的地摊上。好事者也曾拉先生前往一观。一次,先生还颇认真地翻检起来,随行的人劝说道:“别看了,没一张是真的。”先生不疾不徐地回答道:“我是看这里有没有反动标语,要有,那真的送我忤逆了!”一位画商到启功先生家叩门拜访,想得到老人一件墨宝。但此商人誉甚不佳,启老久有耳闻,便走近廊前,打开灯后,隔着门问商人:“你来做什么?”商人说:“来看您。”启老贴近门窗,将身体不同方向一一展示给对方看,然后说:“看完了,请回吧!”画商有些尴尬,嗫嚅着说:“我给您带来一些礼物。”老人幽默地说:“你到公园看熊猫还用带礼品吗?”某客人来到启功先生家拜访,进家落座后,先生照例礼让茶水。客人见先生年迈,为免劳顿,便紧张地客气道:“您老别麻烦了,我出门不喝水的。”先生应声道:“你这不是‘进门’了吗?”客人顿感亲切。有一次,一个地产商做活动准备好了笔墨纸砚,缠着启功先生非得让先生给楼盘题词,启先生脸一沉,道:“你准备好了笔,我就一定得写吗?那你准备好棺材,我还往里跳啊?”一句话,在场的人都乐了。一日,启功先生与友人到无锡游览,朋友用高价买了条丝绸内裤穿,并对启先生说:“虽然很贵,但穿着真舒服,真轻便,穿上就跟没穿一样。”先生应声说:“我不花钱也能得到这样的效果。”早上八点半一位友人去启先生处,见先生坐在单人沙发上,正在吃早点。脚上没有穿袜子,脚腕显然有些肿,见友人进来,慢慢举起手招呼。友人问先生的脚,先生说:“呀,我会发酵啦。”简单的小故事,化解尴尬,又博人一笑,且温暖人心,这就是我们的启功先生,一位慈祥的可爱老头儿。配图为启功作品,文选摘自赵仁珪、章景怀《启功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