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3日,2024年中国大学生乒乓球锦标赛丙C组(南方赛区)在海南省儋州市落下帷幕,中南大学乒乓球队一举拿下了男团、男双和混双三项冠军以及女单和女双两项季军,这个成绩再一次刷新了球队的历史。
这是球队的“90后”主教练高杨来到中南大学的第8年,8年前的球队在男子高水平组里甚至无论如何都拿不到一个省级团体冠军,而现在这支球队已经成了全国比赛冠军领奖台上的常客。
你是如何把学生们一步步带上领奖台的?这个问题在高杨看来并不成立,因为他把所有的胜利都归功于学生们的自律和刻苦,“不是我带他们登上领奖台,而是他们把我带上了领奖台,让我一次次成为冠军教练,我真的很幸运”。
从“野路子”到科班
高杨从小在河南安阳长大,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迷上了乒乓球,拿着自制的光板,在石头球台上打,课间打,放学也打,总是打到太阳下山看不见球才不得不收手。父亲下班回家见不着高杨,就跑到学校里“抓人”,看到孩子沉浸在乒乓球的乐趣里,气也就消了,还时不时上去和儿子切磋几板。
暑假的时候,父亲给高杨报名到安阳市体校学习乒乓球,信心满满的高杨在试训第一天就被两个同龄的小队员打得惨不忍睹。小小少年没觉得丢面子也没有气馁,这个“下马威”给他最大的感受反而是惊喜,“原来乒乓球还能这么打,可以制造这么多旋转啊”!
从野路子到科班,高杨对乒乓球的喜爱又加深了一层。暑假结束,高杨没有告别体校,白天上学晚上训练的日子就这样坚持了下来。随着高杨的乒乓球水平不断提高,从没学过球的父亲也“偷师”成了一名“全能教练”。父亲租了一个大房间,买了一张全新的红双喜球台,只要体校没安排训练或是没练到位,父亲就把高杨带到这里加练,一次喂上十几盆多球都是常事。除了练技术,父亲带高杨练体能也不含糊,院子里的大树缠上橡胶皮筋,成为练习转腰挥拍的工具;很多周末的早晨,父亲会骑上自行车,监督高杨进行耐力训练。
虽然练得辛苦,但父亲并没有想让高杨走职业道路,文化课和乒乓球运动均衡发展成为全家的共识。最终凭借乒乓球的一技之长,高杨顺利考入武汉体育学院,并且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又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看着很多师哥师姐毕业后进入优秀的大学任教,成为一名高校老师也成了高杨梦寐以求的目标。研究生期间,高杨没有丢下乒乓球,他始终跟随院队进行高强度训练,并在导师滕守刚教授的指导下,学习了公共体育课教学和带队训练,还考取了乒乓球国家级裁判资格。功夫不负有心人,2016年研究生毕业后,高杨如愿接到了中南大学抛来的橄榄枝。
取胜秘诀是“共同的目标”
刚到中南大学任职时,高杨教的是公共体育课,2017年开始兼任校乒乓球队助理教练,2019年担任男队主教练。中南大学乒乓球队是在2000年由屈建华教授提议成立的,那时候的中南大学刚刚由三校合并而成,是最年轻的“211”和“985”大学。最初的乒乓球队仅仅是学生社团,训练馆里只有两张球台,经过十几年的发展,运训专业诞生,又获批了高水平运动队,球队开始走向多元化和专业化。
刚开始带队时,高杨的心里充满忐忑,一方面觉得高校队伍里卧虎藏龙,有很多省队乃至国家队退役下来的优秀运动员,能否管理好他们,高杨先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另一方面,中南大学乒乓球队在屈建华教授的带领下一度成绩斐然,但就在那几年男队却遇到低谷,从2016年到2019年,男队高水平组没拿过一次湖南省团体冠军,如何让球队重返辉煌也成了压在他肩上的一个重担。
“想想那几年其实还是挺难的,我和屈教授一直狠抓训练和物色苗子。”对于任何一支球队来说,优秀的队员都是取得好成绩的基础。信息化时代,年轻的高杨招生也有了新方式,他经常在短视频平台上当“星探”,那些年轻人发的精彩球集锦他会认真看,发现适合自己球队的人,他会想方设法打听到联系方式,然后跑到队员的球队和家里去做工作,把自己的真诚和学校的政策都让运动员和家长了解清楚,最终促成运动员选择中南大学。
苗子有了,怎么带队也是个问题,高杨深知光凭一腔热血是不够的,几年的带队经历让他总结出一个核心思想,“球队的管理不是管理人,而是管理好我们的共同目标”。体育特长生天性好动有冲劲,有时候还会跟教练对着干,高杨选择通通理解自己的队员。“让他们乖乖听话没有意义,关键是要建立一个阶段内的共同目标,比如要竭尽全力获得什么样的成绩,这个阶段里出现问题或是情绪波动都是正常的,只要方向是对的就行。就像乒乓球有标准动作,但每个世界冠军的动作都各有特点。”
有了共同的目标,整个球队自然而然拧成了一股绳。从2020年开始,球队终于开始重新走上冠军领奖台。2021年,屈建华教授退休,高杨开始担任球队主教练并继续主管男队,球队的成绩一年年提高,一次次突破历史。现在球队的比赛涉及到了中国大学生乒乓球锦标赛和学青会的所有组别,并且在每个组别都有全国前三名乃至冠军的成绩。
要好成绩更要好未来
一支球队的成绩能够不断突破,教练必是有些神奇的功夫在身上,这是人们的惯常思维,但高杨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反而是学生们带着自己一次次走上领奖台,因为这些学生都太优秀了——每次训练前,总是有很多队员提前来到球馆,打扫卫生,整理场地,挡板摆得笔直;训练时,大家更是不怕苦不怕累。
球队备战2022年第十二届湖南省大学生运动会和2023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届学生(青年)运动会时,为了更真实地模拟正式比赛球馆的大小,高杨带着球队驻扎进了一个老式体育馆。当时正值暑假,铁皮房顶加上带不动空调的老化电路,让球队每天不得不顶着三十八九度的高温训练,但从来没有一个队员有怨言。为了避开高温时段,大家调整了训练时间,早上7点半就开始训练,晚上练到10点才结束。那次省大运会,中南大学带回了全部7枚金牌中的6枚,学青会上也代表湖南获得了男团、男单冠军和女团季军等突破性的好成绩。如今,那座老球馆已经被拆除,但高杨总是忘不了球馆里的标语:每天进步一点点,每一个球都算数!
除了优秀的队员,高杨也很感慨自己牵头的这支教练团队同样优秀。“我们主管女队的教练易芳贤曾经是国手,主管阳光组的教练罗薇曾经是武汉队队员,我们几个年轻教练继承了屈教授带队时的优良传统,不管训练比赛安排多紧张,不管自己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能全身心投入进去,而且非常的团结和谐。”
作为一名教练,球队的成绩固然重要;而作为一名教师,高杨更关注的是学生们的未来。“大学期间,我们培养的并不是一名专业的乒乓球运动员,而是一名尽可能优秀的体育工作者。”为了给学生们日后就业铺好道路,除了训练竞赛,高杨尽可能让学生们掌握多项技能,在教学或者训练中,他常常鼓励队员去组织、指导一节公共体育课或训练课,让他们以另一种身份去获得进步和经验。此外,自己作为一名乒乓球裁判,高杨也能感受到裁判工作与教学工作之间的相互促进,他同样鼓励学生们把课余时间利用起来,考取自己感兴趣的裁判资格证书。当然,鼓励并指导学生们考取研究生、进行更深层次的学习,也是高杨非常重视的方向。“就像我们给每一次训练、每一次比赛设立目标一样,希望学生们也能有明确的人生目标,并为之不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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