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面的几期节目中,我们讲述了马岭老街东面的古桥。在当年的马岭河峡谷之上,修桥补路绝非一镇一村之事。由北向南,一路七十余公里,大大小小,有名或无名的桥梁渡口不在少数。
在曾经的马岭镇(今马岭街道办)团结村红星组与光明村那白组交界的河段上,一座单孔双洞敞肩石拱桥东西飞架,连通两岸。这座漂亮的桥梁叫什么名字?其历史上又有什么精彩的故事呢?
据《兴义府志》记载,这座石拱桥名为“木桥”,始建于康熙年间,后垮塌,唯存石基。道光年间,知县汪自珍以木质材料改建桥梁,易名纳福桥,民间俗称“木桥”。后因自然洪涝灾害,以及战争原因,木桥几度被毁。到了咸丰三(1853)年,兴义知县胡霖澍再建石桥,两岸民众依然习惯沿用“木桥”之名。
民间还有另一种说法,传说当年峡谷两岸各有一棵巨大的榕树,其主杆旁逸侧出,如手臂般均伸向对岸,天长日久,竟相互搭接,当地先民盘枝铺板,略加修整便成了“木桥”,以供两岸民众通行。因此,此桥自古以来就称为木桥。后建石拱桥后,木桥之名继续沿用,从未改变。
史志记载也好,民间传说也罢,幸运的是,木桥保留了下来,连同桥两岸的铺石古道一起,好似在向后人讲述着兴义这地方曾经的沧桑历史。
如今,再访木桥,引桥及桥端过水涵洞曾经垮塌的部分,已作为全国文物保护单位,茶马古道和古驿道遗址得到保护性修复。
在交通极为不便的古代,这座木桥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它是滇、黔、桂三省边界马匹、药材、漆、铜、丹砂等物资转运最为便捷的通道。
木桥所在马岭河,属深邃嶂谷型峡谷,两岩崖壁陡峭近于直立,而木桥跨度达20.7米,修建难度较大,本身就是不可多得的岩溶山地峡谷地貌桥梁建筑研究实物的资料。此外,木桥东北端引桥与山体交界部位,以及沿该部位往上,修建该桥时,设计者还根据雨量情况,结合实际地形地貌,从木桥与山体交界处开始,设置了涵洞——明渠——涵洞——明渠相结合的防治山洪的导水设施,其设计充分考虑了岩溶山地峡谷地貌对桥梁本体有害自然条件的排除,精心而合理。
在木桥的文物组成中,一通石碑竖立在石桥东北端。碑面风化溶蚀,文字模糊难辨。然而,正是这通竖立在风中的百年石碑,向我们讲述着昨天的故事。
碑文记载:“纳福桥两山夹水,一线中流,上有马别桥,下有踩水渡……盖由县城经马别至顶效焉,通行相距六十里,经踩水渡三十余里,惟斯桥居中道约四十里许,远近得中,无遗憾焉……”
文中字句,顶效为兴义东部重镇,如今看来,亦然如此。
碑刻文字,对踩水渡更是给出清晰的注解:“惟客居车旭华乐善之诚,邀集同事诸人捐资倡首,募化城乡功德,设踩水为义渡……无如路开山腰,舟浮水面,河流汹涌,争先载重或覆舟沉溺,几悔其事之不为功而且过也……”
曾经船翻人亡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如今绝美的风景名胜,在当年,竟然极大地影响着群众的生产与生活,甚至仅仅因为要过马岭河,因乘船沉船而丢命。
据黔西南州地方文史研究专家罗松介绍,康熙年间修建的石桥被冲毁之后,要绕道马别桥或者是下游的踩水渡都很远,当地乡绅民众认为应该重新修一座石桥。但是由于地方的动荡,加之当时没有建县,就一直没有完成重新修建石桥的事情。
到了清道光年间,兴义地方相对比较太平。道光25年,兴义地方乡绅民众,即向当时的知县汪自修请言(建议),说希望建一座石桥。他们说这里原来有桥基,名字叫纳笔,应该在这里重建石桥。汪自修听了乡绅民众的介绍以后,就决定在这里修一座木桥。经过三个月,他就把木桥建成,官名“纳福桥”。但是老百姓根据这座桥的建筑材料是木质结构,就称它为“木桥”。
然而,毕竟木料较易腐坏,终不及石材。特别是在河谷之上的自然状态,长年风雨洗刷,木质桥梁更易残损。一座木桥终非久远之计,待新一任兴义知县走马上任时,民众再次提出修建石桥事宜。
道光30年,湖北黄冈人胡霖澍就任兴义知县,他对地方事务十分关心。在他的任上,培修了笔山书院、东门大桥,还有文昌阁。同时,他还拿出银两奖励科举考试成绩比较好的学子。
在修建石桥这件事情上,他十分热心。应民众请求,他亲自赶到现场勘察桥基,并且召集乡绅,还有之前负责踩水渡的车旭华等人商议修建石桥的事情,这一次踩水渡跟木桥的关系更为密切。他们商量的结果,就是维持踩水渡之初的公田变卖,卖得白银400两,再加上马别桥、踩水渡的余款,还有民众等的出资,共筹集经费700余两,用于修建这座桥。
咸丰三年(1853),这座石桥竣工投用。官绅依然把它定名为“纳福桥”,而老百姓已经叫习惯了之前的“木桥”这个称呼,所以依然称它为“木桥”,并且流传更广。
这之后,从咸丰八年兴义地方上“咸同战乱”开始后,这座石桥再次被毁。直到光绪十九年(1893),下五屯的刘显世倡议,重新在原址上再建石桥。石桥修成以后,民间的老百姓依然还用“木桥”来称呼这座桥,并一直延续到今天。
连接古道的木桥,历经百年风霜,乃是一处真正的地方古迹。在这里,白旗起义军与清廷绿营兵、下五屯刘氏团练的对峙早已化为烟云;在这里,曾经的马帮铜铃声只存在于老人们的记忆里……
在木桥的建桥碑文中,时人有这样一句祝愿:“则斯桥之成也!与天地相终始,与山水共流峙!”
如今的木桥与古道,经历了世纪百年的风霜洗礼,但其凭着高超的建筑技艺,凭着历史的真实和精美的外观,打动了关心和爱护它们的人,并作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茶马古道·贵州省·马岭古道(含木桥)段”,取得了抢救性修复。如人们所愿,木桥将“与天地相终始,与山水共流峙”。
作者:高 雪 罗 松 王仕学
初审:徐婧婕
复审:张 玮
终审:韦文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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