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镇走出的作家
■ 徐隆凤
2024年10月6日。手机铃声响了,我打开一看,是作家陈世旭先生打来的。
自从他退休移居广州十多年后,我们有过微信联系。这次电话是他到了九江市区后打来的。接到他的电话,我感到突然,但更多的是惊喜,毕竟多年没有见面了。
7日晚上,我与区作协主席把他接到沙河一家酒店住下。次日,我们陪他在城区活动,看了他印象中的老沙河街的遗迹以及城区的新貌。当天下午,他就乘高铁离开。短暂的接触,让我对他的近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陈世旭在九江县(现改为柴桑区)工作生活了19年。1979年,他的短篇小说《小镇上的将军》获全国第二届优秀短篇小说奖,从此走上专业创作的道路。小说中的“小镇”就是九江县的“沙河街”。
这个从小镇走出的作家,走老街,寻故地,览城区,情感虽然没有过多的表达,但我从他的寻访和谈吐中,能看得出他深深的思乡之情、怀旧之情和感恩之情。
往日最热闹的沙河上街头和下街头的老石板街,曾经工作过的文化馆,曾经居住过老房子,曾经的老领导、老同事、老朋友……因岁月沧桑,时世变迁,大多都难以再现。登上岳母墓园最高处,他在叠翠亭旁鸟瞰沙河全景,由衷地发出一声感慨:“没想到沙河街变成这般模样!”
的确,40年前,曾经五分钟从上街头走到下街头的沙河街,曾经铁匠铺、裁缝铺、剃头铺鳞次栉比的沙河街,曾经踩着鹅卵石过河的沙河街,已是庐山脚下新崛起的、依山傍湖的柴桑新城。
1981年,陈世旭调离九江县,现在已迈入耄耋之年。45年了,他还是那样精神,走路利索,思路清晰,讲话有声有色,依然像讲故事一样耐听。他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依然保持着年轻的活力和看人看事的穿透力。
在交谈中,陈世旭从心底里视九江县为故乡。他16岁从省城南昌到九江县一家国营垦殖场当农工。他热爱文学,勤奋读书,20世纪70年代末进入县宣传部门和文化部门工作后,走上文学专业创作之路,担任中国作协主席团委员和江西省文联主席兼作家协会主席。
他不止一次地讲,他在九江县遇到了许多贵人,为他成长铺垫了道路,他终生感激。他在《人民日报》发表的《又见柴桑》一文中,回忆老沙河街时说:“我在这里有许多年轻的朋友,我们一边比拼酒量,一边争论文学,抬起脚就去庐山漫游。多年来,他们大多被我请进小说。”他把这里视为文学生根的沃土,他的长篇小说《梦州》《孤帆》《那时明月》等都与他在九江农村的生活有着难以割舍的情结。
在这次接触中,他曾谈到年轻时的一次采访。他刚调到县宣传报道组时,领导交代他写一篇某公社大队的先进典型报道。他不知道那个大队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有多远的路程。听说邻县有条路去那儿更近,他就早起乘火车到那个县,然后单身一人步行,边走边问,到达目的地时天已黑了。晚上,他请大队书记介绍情况,并查阅大队现存的文字材料和相关资料,彻夜不眠赶写出文稿。天一亮又赶到县城火车站,乘火车赶到南昌,把文稿交给江西日报社,稿件顺利发表。这是他第一次下乡采访,这样吃苦耐劳的精神,超乎常人的想象。也许就因为有这种拼搏的精神,他在文学道路上才能取得这样的成就。
而今,他虽然退休了,但文学创作始终没有停止。退休后的十多年间,成了他出版发表著作的高峰期。我从有关信息得知,他从成名作开始到目前为止,已出版散文集、短篇小说集、长篇小说等30余部。难怪有业内人士评价他是中国文坛上的一棵“常青树”。
前不久,我阅读了他的散文集《古塔的风铃声》,其中多篇文章写到了他在文学创作道路上的艰辛:“1985年,我怀着内心焦虑和社会期望,戴着白底红字的学生校牌,插班挤到武汉大学晚辈中间,老老实实读书、听课、笔记、答卷。像一个土里刨食的农人,以对知识大地的膜拜,匍匐下身体,脚踏实地,埋头耕耘,一点一点地铲除愚昧……力争在文学赛场跑到最后而不落荒而逃……”
此时已37岁的他走进大学课堂,与小他一辈的同学为伍,这是多么艰难的选择。同时,又是多么坚定的信念。就因为这样,在武大读书期间,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梦州》(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诞生,接着以武大为背景的长篇小说《裸体问题》(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问世,在当时文学界产生了很大的反响。
他说他像一个土里刨食的农人。确实,他在文学的大地上,一年四季不停地耕耘,他在文学的崇山峻岭中,披荆斩棘,不断攀越。他的文学生活中只有春天的播种和秋天的收获。就在他离开沙河返程几天后,拜谒岳母墓后写的《岳母墓园记》就在首都《海内与海外》杂志发表,为柴桑区的文化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九江是他“永难忘怀的圣土”,是他出发的故乡,是耕种的文学田园。但他这次来九江,可谓来去匆匆,意犹未尽。
期待再见,作家陈世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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