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年,网络上出现了一个词——“45°人生”。
这是一种介于“内卷”和“躺平”之间的生活状态。
有网友说:“当你卷又卷不赢,躺又躺不平,摆又摆不烂时,那就过一种45°人生吧,既不要全力以赴地竞争,也不要彻底放弃。”
看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千多年前的一位诗人——白居易。
《道德经》有言:“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
然而,白居易觉得:小隐于山,无人陪伴太冷清;大隐于市,车水马龙太喧嚣。
于是,他居于小隐和大隐之间,是为“中隐”。
在《中隐》一诗中,白居易解释道:
似出复似处,非忙亦非闲。
不劳心与力,又免饥与寒。
这不正是古人的“45°人生”吗?
在唐朝乌烟瘴气的党争中,白居易始终保有一份难得的清醒,他为自己求了一个有钱又有闲的工作,静而不争,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这位有名的“中隐诗人”,一生有“三不问”:
不问天意、不问人心、不问得失。
如果你也在“内卷”和“躺平”之间举棋不定,不妨学学白居易的人生智慧。
杜甫曾说:“天意高难问。”
人是很难揣度天意的。
白居易自幼才华横溢,29岁就高中进士,正所谓:“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
后来,白居易又凭借一首《长恨歌》得皇帝赏识,官至天子近臣左拾遗,有着大好的前途。
可此时的泱泱大唐,在经历了安史之乱后,已由盛转衰。
皇宫外有各藩镇节度使割据一方,皇宫内有宦官专权,以致社会动荡,民不聊生。
白居易体察人间疾苦,他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统统写入了诗中。
在《重赋》中,他痛斥官吏横征暴敛:“夺我身上暖,买尔眼前恩。”
在《轻肥》中,他直言民生艰难:“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
白居易毫不留情地讽刺时政,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当权者的不满和对下层人民的同情。
这让很多人对白居易恨得咬牙切齿,也让原本对白居易另眼相看的唐宪宗,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很快,白居易就遭到贬斥。
后来,长安城中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惨案:
在上朝路上,宰相武元衡被杀,御史中丞裴度也被击伤,嫌疑人直指藩镇节度使。
长安城人心惶惶,白居易义愤填膺,他第一个站出来主张捕贼雪耻,却有小人进谗,说他官职卑微却直言政事,越俎代庖,心怀不轨。
曾被人众星捧月般的天子近臣,这次被远远地贬为江州司马。
尽管如此,白居易并不后悔。
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说了自己想说的话,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可他问心无愧,这就足够了。
日子总要继续。
如果已经头破血流还执迷不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就成了一种悲哀。
于是,白居易在江州过起了清闲的生活。
他在庐山置了一草堂,那里有潺潺溪流,有松树竹林,可养鱼、种花,是弹琴品茶的绝佳之地。
在诗中,白居易写道:“月离于毕合滂沱,有时不雨谁能测?”
既然天意难测,那就专注于自我,做好自己的事,守好自己的心吧。
不是向命运妥协,而是以退为守。
人生于世,不一定非要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伟业,只要能心怀善意,坦然走过这一生,便是此生幸事。
俗话说,人心难测,海水难量。
人心的深邃,是难以探测的。
在江州待了一段时间,白居易在朋友的帮助下,得以还朝。
白居易一生交游广阔,他和朝中重臣裴度、元稹等,都是挚友。
当初,裴度遭遇行刺时,白居易仗义执言要求严惩凶手,这虽然惹恼了皇帝,但从此,白居易和裴度就成了生死之交。
而白居易和元稹的友情,更是堪称“神仙友谊”。
两人在科考时一见如故,惺惺相惜。
之后,白居易和元稹又一起做了三年校书郎,日日形影不离,简直情同手足。
可以说,裴度、元稹都是白居易珍视的朋友,他们三人也曾一起喝酒吟诗,畅谈古今。
然而,元稹在遭遇被贬的挫折之后,性情大变,之前对宦官嗤之以鼻的他,开始结交宦官,为自己的仕途铺路。
因此,元稹和裴度之间曾有过一段不愉快的经历。
当时,元稹一心想要当上宰相,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
而裴度带兵在外平叛藩镇叛乱,在朝中声望大增。
元稹担心裴度平叛成功,会成为自己通往宰相之路的绊脚石,便私下里悄悄地阻挠裴度。
最终,裴度的兵权被夺,而元稹虽然做了宰相,可唐朝的党争已愈演愈烈,皇帝又昏庸无能,他的治国理想最终还是没能实现。
白居易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缺乏政治手腕的他,对朋友之争无力劝阻,对朝堂党争也束手无策。
伤心失望之余,白居易请求离开长安,去外地任职。
王阳明说:“人心则杂于人而危矣,伪之端矣。”
人心因为涉及到复杂的人际关系而变得危险,是虚伪的开端。
白居易为人心地光明,做事坦荡,他不愿纠结在勾心斗角的漩涡中。
与其花精力窥测人心,不如远离喧嚣,安安静静地做好自己。
不问人心,才能内心敞亮,坦荡一生,活出真我。
《鬼谷子》有言:“无欲则静,静则明。”
一个人放下了心中的欲望,才能心静,才能活得通透。
离开乌烟瘴气的长安后,白居易就任杭州刺史,看似被贬,却活得逍遥。
杭州风光旖旎,已51岁的白居易流连于如画的山水中,游园赋诗,乐而忘忧。
爱鹤的他还在自己的宅院中,养了一对白鹤。
闲来无事,白居易温一壶好酒,邀三两好友,在家中赏鹤吟诗,好不惬意。
与此同时,白居易也一心造福百姓。
为了保境安民、蓄水灌田,白居易不仅梳理了河道,还修筑了著名的“白堤”。
虽然不能泽陂天下,但可以惠及州民,白居易觉得很安心。
后来,白居易又被调往洛阳,任太子宾客分司东都,这虽然是个闲职,但却有足够的俸禄。
从此白居易过起了“眼下有衣食,耳边无是非”的生活。
在洛阳履道里,白居易买下了一栋旧宅,修葺一番后便作为自己的养老之所。
洛阳的冬天特别寒冷,不过晨炊有米、有重裘裹身,白居易倍觉温暖。
老友刘禹锡和裴度也搬来住在他隔壁,刘禹锡还给他送来一只华亭鹤,白居易珍爱不已。
有钱有闲有朋友的日子实在太惬意,白居易在诗中形容自己当时的生活:
“我心与事两相忘,时事虽闻如不闻。”
在晚唐混乱的时局中,白居易自知无力扭转乱局,便安心在洛阳做个“闲人”,却也因此躲过了一劫。
公元835年,唐文宗不满宦官专权,谎称宫中的石榴树上夜降甘露,试图诱骗宦官集团首领前往观看,再进行诛杀,夺回皇权。
可惜计划败露,唐文宗被软禁,朝廷重要官员也受到牵连被杀,军政大权被牢牢地掌控在宦官集团手中。
此次事变被称为“甘露之变”。
白居易一向反对宦官专权,幸而他不在京都,才躲过了政变的刀光剑影,得以安享晚年。
一生淡泊的白居易,虽然没有高官厚禄,却能不问得失,远离是非,将日子过得如行云流水般畅快。
有一份稳定的工资让自己衣食无忧,又有兴趣爱好充盈内心,白居易算得上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白居易活到73岁,是唐朝诗人中少有的高寿之人。
在动荡的政局中,在腥风血雨的日子里,白居易能够为自己求得一份安稳惬意的人生,这与他的通透豁达分不开。
晚年闲居洛阳的白居易,其实并没有完全闲着。
他在赏鹤吟诗的同时,还主持凿通了洛阳龙门附近的八节滩水路,造福于民。
据说,白居易死后,他墓前的泥土就没有干过,因为凡是经过洛阳龙门的人,都要去他的墓前洒酒祭奠。
一边躺平,一边心系万民。
不得不说,不被眼前的困境所扰、不被他人裹挟、不计较一时得失的“中隐诗人”白居易,是难得的人间清醒。
他早就在“躺平”和“内卷”之间,走出了属于自己的“45°人生”。
如果你正在生活的漩涡中纠结,不妨学学白居易,不摆烂,也不内卷,找到生活的平衡点,开启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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