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南岳的故事】万家灯火

政务   2024-11-04 21:51   湖南  






万家灯火


陶雄喜




徐晓红走出孙老师所住的电梯房,不同颜色的灯光让她眼前一亮。尽管刚才在孙老师家搞卫生时居高临下,早领略了南岳街上的夜色美景,但身临其境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徐晓红提着专业保洁工具走到自己车前,她打开后备箱,有条不紊地把工具放了进去。她今天是来应急的,公司春节前实在抽不出人了。孙老师又是老客户,不能说公司人手不够就回绝推脱,于是硬着头皮亲自上阵。因为相互熟悉,孙老师和徐晓红谈得很欢,孙老师说她在外地搞科研的儿子这两天就要回南岳来过年。

孙老师两口子是大学退休教师,学校那套房子和徐晓红住的地方没隔多远,南岳这套电梯房是孙老师另外一处房产。幸好这套房面积不大,否则整个卫生搞下来徐晓红一个人还真撑不住。完工后孙老师一直把徐晓红送到电梯口,临别前还塞给她一个小红包,说是龙年到了,图个好彩头。家政公司允许员工收客户小费,所以徐晓红欣然接受了,并祝孙老师一家龙年吉祥如意。

坐上车,徐晓红明显感到浑身散了架。见后视镜里的自己除了欣慰就是疲倦,徐晓红心想以前那股子力气哪去了?可见员工们每天都很辛苦,做老板的要理解她们的不易。趁着春节到了,等下微信发红包给员工。将心比心嘛,龙年春节快到了,祝她们万象更新。

徐晓红从副驾驶上找到手机,一看时间才知道快九点半了,这么说扎扎实实干了三个多小时的活。公司规定员工做事时一律不能带手机进场,除了看手机分心影响工作,最重要的是保护顾客的隐私,不少顾客怕家政公司的人拍工作照发朋友圈。至于劳务费,都是通过微信转账到家政公司的。

徐晓红真想好好睡一觉,又感到饥肠辘辘。搞卫生时看到孙老师家丰盛的年货早就垂涎三尺,当时就下决心收工后好好到外面吃一顿,免得血糖低头晕,毕竟把车开回衡阳市区还有几十公里路程。

没开多远,徐晓红见万寿广场边有个馄饨摊,心想就它了,停车也方便。这年头谁都不容易,照顾一下人家小生意也算积德。再说吃馄饨寓意好,这种食品不是还有个名字叫龙抄手吗?过几天就龙年了,现在吃也算应景。看着那升腾的热气,真让徐晓红欲罢不能。

停好车,徐晓红径直往馄饨摊走去。还没坐下,徐晓红就对忙活着的女摊主喊道:“老板娘,来碗馄饨。”

摊主的身材和徐晓红差不多,瘦瘦小小的。见来了客人,马上笑着回道:“好的。你先坐。”

徐晓红笑着坐了下来,虽然气温很低,但不影响她对食物的渴望。徐晓红看看四周,家家户户门前张灯结彩告诉她要过年了。真美啊,徐晓红情不自禁几近贪婪地呼吸着这格外清晰的空气。难怪全国各地的香客都到南岳来敬香祈福,除了博大精深的宗教文化,这个地方的山山水水还特别养人。徐晓红不由想起在孙老师家看到的一幅字,那副挂在客厅显眼位置框好的书法作品写的是“湘绣衡越 雁迎客廻”。孙老师说这幅字是老头子的得意之作,请人写好裱好挂上去的。到底是文化人,把南岳乃至整个衡阳的人文美景都归纳得那么到位,徐晓红硬是把那个镜框擦得一尘不染。

正在感慨,馄饨摊老板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放到徐晓红跟前那张小方桌上。“美女,请慢用。”老板娘笑道。

恍惚中的徐晓红回过神来,问:“这么快?”

摊主点点头,回道:“馄饨早准备好了。”

徐晓红看了馄饨一眼,不用想都烫口,便说:“谢谢啊。”

“不用谢。”摊主回道。

看着摊主忙这忙那,徐晓红问:“生意还好吧?”

“马马虎虎。”摊主笑道。

徐晓红点点头,心想小老板挺不容易的,老板员工一肩挑。

见徐晓红边吃边想问题,摊主问她:“味道怎么样?”

“很好。”徐晓红说着问摊主,“你到南岳做生意多久了?”

“那就久了。”摊主说。

“多久?”徐晓红笑着问道。

“几十年了,”摊主回道,“可以说是看着南岳一天天大起来美起来的。”

“那你肯定有什么秘诀。”徐晓红说。

“哪有什么秘诀。”摊主回道,“我的汤就是老母鸡加黄豆熬的。”

“这么简单?”徐晓红问。

“简单吗?”摊主反问,“你没尝出来我的汤比那些用佐料调出的要鲜?”

徐晓红回味了一下,点点头。

“光购买活鸡,我一天的成本就比佐料汤要贵几十块,一年下来两万多。”摊主又说,“做馄饨不像煮粉面那么多码子,看似简单也费心思。”

“诚信第一,这样才有回头客。”徐晓红说。

“那可不,我的回头客来自五湖四海。”摊主来了劲头,“按大了说我不能给南岳抹黑,而按我姑姑的话就是讲良心。”

“你姑姑?”徐晓红问。

“是的,我姑姑。”摊主说,“老人家是从衡东那边嫁过来的,是南岳最早干个体的。”

“我们衡阳人最能吃苦了,特别是女同胞。”说到这,徐晓红想起了她们公司那些搞卫生的女员工。

“那可不。”摊主说,“姑姑看我体格单薄,就喊我给她帮忙,没想到这一帮就是几十年。”

“也好,”徐晓红欣慰地说,“至少你每天都能拿到现金。”

“是的,”摊主回道,“知足了。”

“你交社保了吗?”徐晓红问。

“交了。”摊主回道。

“这就好,”徐晓红说,“一定要交社保,到老了没有后顾之忧。”

“这个我懂,”摊主说,“城里人没交社保照样没有养老金。”

徐晓红说:“问题是许多短视的农民工活生生地把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社保都取现了,这种比猪还蠢的人不值得同情。”

摊主说:“我没撤保。”

“这就对了。”徐晓红说着又问,“以前烧柴火吧?”

“你观察得挺仔细,”摊主说,“柴火早换成罐装液化气了。”

徐晓红竖起大拇指,说:“这样环保。”

“那是的,南岳可是重点防护区域。”摊主说着补充道,“祝融菩萨是火神,一定会保佑大家红红火火的。”说完她笑呵呵招呼新来的客人去了。

看着摊主瘦小忙碌的身影,徐晓红突然有哭的冲动,却怕被人看见。以前她也在路边摊吃过馄饨,今天的感受完全不一样。等摊主忙完手上的活计,她才问:“你爱人呢?”

“他还在市里打工。”摊主回道。

见摊主的回答轻描淡写,徐晓红心想这种人也是习惯了分分离离,便说:“反正没多远。”

“是不远,”摊主回道,“就在酃湖一旅发大会项目工地上赶工期,等他回来就过春节了。”

“这么巧?”徐晓红一脸惊讶,“我就住酃湖,珠晖区。”

谁知摊主更惊讶,她端详着徐晓红,问:“你住酃湖?高铁衡阳东旁?”

这回轮到徐晓红不以为然了,点点头。

摊主说:“我老公说工程完工后会很美。”

“那可不,”徐晓红说,“到时候请你去我家做客,带上你老公。”

“好的。”摊主欣然答道,她看着徐晓红,不解地问道,“这么远等下你一个人开车回去啊?”

“这有什么。”徐晓红一脸的不在乎。

“南岳离市区近四十公里呀?”摊主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说先吃一点垫着,反正高速路上灯火通明。”徐晓红说。

“你是老板吧?”摊主笑着问道。

“什么老板,”徐晓红笑道,“在市里开了一个家政公司而已。”停了一下,又说,“其实许多人不想当老板,当员工可以不想事。”

“这倒是真的。”摊主说着问道,“客户请你们搞卫生出了往返路费?”

徐晓红点点头,说:“这就是生活质量提高的具体表现,以前谁愿意费这么大劲请人到家里来搞卫生?”

“那倒是,”摊主说着语气一转,感叹道,“生意不好做呀。”

“不过现在好了,我是说比多年前为了生存疲于奔命吗强多了。”说到这,一股莫名的自豪涌上徐晓红心头,她说,“我以前就是家政公司的勤杂工,手上的老茧现在都没有消。”

摊主点点头,说:“刚才你还说我们衡阳女人能吃苦。”

“我父母身体欠佳,”徐晓红说起了自己的家史,“弟弟完全靠我和妹妹打工赚钱读完博士。”

“那他肯定会感谢你们姊妹俩。”摊主说。

徐晓红点点头,一脸的骄傲,她说:“他目前在外企做高管,年薪七位数,照顾我们一大家绰绰有余。”说到这,她喝了一口汤,又说,“我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孩子,从来没想过受人恩惠。在弟弟的规划下,才自己出来开家政公司的。”

“苦日子总算熬出头了。”摊主一脸的羡慕。

徐晓红笑了,缓缓地说:“几年下来还算顺风顺水,哪怕疫情也没影响公司的生意。好在不是家大业大,亏了也就那么回事。”

“不会的。”摊主说,“看你的面相是个善人。”

徐晓红笑了笑,感到自己已精疲力竭。停了停,才问:“孩子学习怎么样?”

摊主摇摇头,叹息道:“只想着玩手机,不愿写寒假作业。”

“这可不行。”徐晓红来了精神,“小孩子玩手机直接和老师视频,效果比城管赶小商小贩还顶用。”

摊主勉强地笑笑,说:“我等下回去试试吧。”

“读书就是最大的‘偷’,努力就是最大的‘抢’。”徐晓红开始重复弟弟说过的话,“你努力学习就是在和别人争的一种体现。也许你主观没感觉,并不想出人头地什么的,但客观上你已经跑别人前面很远了。”

摊主认同地点点头,说:“说得太对了。”

“我们家在农村是小姓,小时候的记忆是处处受人欺负,”徐晓红说。

“哪个地方都有大姓,都有小姓。”摊主说,“不能说小姓就没出头之日。不能记仇,否则冤冤相报没有个头。我觉得南岳这个地方的包容性就很强。”

“宝地啊。”徐晓红说着站起身,正准备扫码买单,才发现手机还在车里,真可谓忙得晕头转向。

在车上找到手机,徐晓红看到许多找她的微信。当然有老公发过来的,让她感到一股暖流。还好她上工前微信留言了,说自己在工作,待事情做完了再回复。

第二天早晨睁开双眼,徐晓红回忆昨晚怎样回的家?她太累了,记忆模糊。想来想去有三种可能:老公赶来开的车?尽显一家人的温馨浪漫?代驾?给馄饨摊边代驾一个赚钱机会?还是自己开车回家的?

徐晓红没有向老公求证,心想平平安安就好。南岳菩萨保佑,来年继续为客户服务。


来源:2024年“我与南岳的故事”主题文学创作大赛小说类二等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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