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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我看今天的故事:
01
这么多年,陈小棠和许可之间,似乎始终纠结不清。
许可长小棠8岁,在某一段时光中,8年是个很长的距离,很长。
比如13年前。13年前,小棠12岁,刚读完小学6年级,还是小P孩。个子偏低,有张娃娃脸,又留童花头,看上去比同龄孩子更小。
那时许可已经20岁,读大二,英俊挺拔,没有戴眼镜,温和的书卷气——如果在外面遇见,也许小棠会叫他叔叔。
但他们,并不是那样遇见的,
那年春天,小棠和她哥大涛跟着从部队转业的父亲从西北回到家乡沿海小城,住进了造纸厂家属院。
小棠家住三楼,许可家住二楼。但很长一段时间,小棠并不知道楼下许家还有许可,小棠只认得许可的妹妹,许可的妹妹许婷和小棠哥大涛是同班同学。
楼上楼下的原因,或者两个成年男人之间有默契,最初是两家父亲经常一起喝点小酒,后来两家母亲也开始走动,你来我往地送点东西。
关系渐渐密切起来。
02
作为小孩,小棠对这种密切关系的唯一兴趣在于许家妈妈做的煎饼果子非常可口。
于是12岁的小女孩,常常在回家时经过的二楼楼道悄悄停下脚步,将脸贴近那闪朱红色的门边,透过并不严密的门的缝隙袖一嗅,里面是否有煎饼果子的味道。
那天,小棠刚刚把脸贴到门上去,忽然一下子,门在里面被拉开了。身体倾斜太厉害,一个踉跄栽进去。
直接栽进了一个人怀里。小棠惊慌地抬起头,看到一张好看的陌生男子的脸。
那张好看的脸也低头看着小棠,好奇问道,小孩,你干吗?
幸好许家妈妈及时出现,喊道,小棠啊,进来进来,许妈妈在做煎饼果子呢。
小棠从许可怀里钻出来。
直到一个煎饼果子下肚,小棠才想起什么,指着许可问,许妈妈,他是谁啊?怎么在咱家……
许妈妈未应声,许可已经大笑起来,小孩,哪是你家?你在我家。
也是那天,小棠才知道许家原来也有两个孩子,许可是哥哥。得知许可在北京读大学,小棠立刻肃然起敬。啊,北京好大吧?
许可揉揉小棠的头发,小孩,你要叫我大哥。
小棠瞪大眼睛说,大人,你要叫我陈小棠。
这样的初见,后来小棠想了多次,有点纠结。
03
那个暑假,小棠便可以常常见到许可。
许可每天早上在楼下的操场跑步,然后翻双杠,穿着运动背心短裤。许可能够自如地在双杠上把自己竖起来,让小棠再次对他肃然起敬。
有一次小棠站在双杠底下,仰着脑袋看着许可说,许可,你好棒哦。
许可一个翻身刷地跳下来,摸了摸小棠的脑袋说,小棠,你起得蛮早嘛。
不知怎么,小棠不想叫许可哥,她喜欢叫他的名字,许可。
那个暑假,飞快。
得知许可要回学校,小棠有些惆怅。犹豫了小半天,小棠还是去找了许可。
许可在收拾简单的行李,小棠盯着许可的背影问道,许可,以后我能写信给你么。
许可头也没回地说,嗯,好,但你要把字写工整。
然后许可就走了。
在许可走后第三天,小棠去新学校报到,成了一名中学生。
开学第一天晚上,小棠便给许可写了信。告诉他自己的同桌和班主任的名字,又告诉他班级里多少人,有一个女生很好看。
然后小棠去许妈妈那里要了许可的地址,认真写在信封上,把信用糨糊封好,买了一张最好看的邮票,舔了舔,认真粘在贴邮票的小框框里。
04
半个月后,小棠接到许可的回信。
信很短, 无非叮嘱小棠,好好学习好好听话什么的。另外还有一句,要少吃煎饼果子,不然会长胖的。
许可说,女孩子太胖就不好看了。放下信,小棠飞快跑去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孩依旧不高,娃娃脸,童花头,刘海齐得过分,好在并不胖。
然后就在那天晚上,小棠初潮。
虽然小学时已经有发育早的女生身体出现这种状况,但小棠还是被自己身体流出的血吓哭了,哭了好半天。
那几天,小棠心里有莫名委屈,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对自己好,觉得女人娇弱很无辜,于是安心享受母亲细心的照顾,不做班级卫生,不上体育课……
小棠把这件事写信告诉了许可。
许可的回信更短,小孩,你长大了,好好爱护自己。
没想到许可这句话很快生效,就在那一年,小棠的个子蹭蹭地窜起来,一下窜了12公分。
但小棠并没有把长高的事情写在信里告诉许可。
小棠是故意的。
果然,寒假许可回来,看见小棠吓一跳,愣了好半天才说,啊,你怎么忽然长那么高。
小棠眯着眼睛得意地笑了。以前,小棠站直了也只是到许可的胸口,现在已经到他肩膀,无须再那样用力地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话。
许可终于不再叫小棠小孩。他喊,小棠啊——拖着一点点宠爱的尾音。
那是年少的小棠,最喜欢的声音。
05
小棠读高中时,小棠哥哥大涛跟许可妹妹许婷恋爱了,确定了关系。
两家关系也因此更为密切。
小棠在那一年停止了长高,但已经足够高了。如果站得很近,小棠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到许可的鼻梁。
可是,却好像再也没什么借口和机会那么近地和许可站在一起过。
许可毕业了,谈恋爱,找工作,忙得一塌糊涂。再回来时,许可带回来一个留着卷卷长发高鼻梁的漂亮姑娘。
那姑娘,有一种小棠在电视里看到过的那种大都市女子的气度。这让小棠突然有些说不出来的窘迫和尴尬。
突然一下子,小棠觉得跟许可遥远了。不是陌生,只是遥远,熟悉又遥远。
然后小棠听到大都市气质的姑娘说,你就是给许可写信那小孩吧。
说着便笑起来。
小棠难过地看了一眼许可,小棠那么难过,她一直以为和许可的通信,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但竟然,许可告诉了别人。
小棠难过得都要哭了。
许可并未察觉,许家一家人喜气洋洋地商量着把许可兄妹俩的婚事一起办了……
小棠默默离开了许家。
06
许可很快结了婚,没有留在北京,也没有回海边小城,而是跟妻子一起去了省城,靠着岳父的人脉,进了一家外资银行。
随后老城区改造,小棠家的家属院也在拆迁范围,俩家在不同地段买了房子,分开了。
但关系依然保持,大涛和许婷两年后,也结了婚。
这一年,小棠考上了大学。
小棠终于在大学换了发型,娃娃脸也终于因为一直消瘦而不再那样圆润,有了一种清晰轮廓。
班里有男生追小棠,小棠不想回应,却也懒得拒绝。不知怎么心思慢慢变得庸懒起来,话也不怎么多说,学习成绩始终保持中上等。
虽然不住一起了,但许可回来见面总是难免,两家人多少会在一起聚两次。
许可的儿子不太像他,有高高的鼻梁,会说话以后叫小棠小姑姑。
小棠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把孩子抱过来,用孩子的身体挡着视线,不去看任何人,包括许可。
其实那几年,许可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看起来成熟了一点儿,依然年轻英俊,书卷气。
小棠却已经成了大女生,小棠和许可之间8年的距离,在人生那一个阶段被缩短。可生活里,彼此却已经无比遥远,
07
很快小棠也临近大学毕业,忙着毕业论文投简历,也做了考研的打算。忙碌起来。
中间有一年春节,许可儿子生病,他们没有回来。
这样差不多有两年,小棠没再见过许可。
平日里好像也不太想得起来这么一个人,更没想到再和许可见面,会是那样的情形。
就在小棠拿到毕业证离开学校的秋天,大涛和许婷闹僵了。离婚大战从家里一直闹到了法庭上。
小棠接到她妈电话赶回去,当初卿卿我我的两个人,在法庭上剑拔弩张。各自据理力争地倾诉自己的委屈,控诉着对方的恶劣,以至于开庭开到一半,开不下去了。
两家人闹哄哄地从法庭撤到外头,继续唇枪舌剑。
小棠不清楚他们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清楚的是曾经的恋人后来的夫妻,眼下成了你死我活的仇敌,撕着对方的伤口,戳着对方的死穴……
冲动中,许婷指着大涛骂了脏话,骂了小棠母亲。
言语混战中一直没开口的小棠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转身给了许婷一巴掌。迅猛又突兀,不光许婷,两家人都被吓一跳,气氛突然僵住了。
也不过僵了短短一瞬,许婷回击了,一把扯住了小棠头发踢打起来。
小棠的头发被撕扯起一缕,许婷尖锐的皮鞋踢在小棠膝盖上,疼痛难忍。
但小棠忍了,没出声,也没还手。
周遭凌乱不堪,小棠听见两个男人对打的激烈,听到惊叫声听到许可骂大涛王八蛋……
许可,终于也发了怒出了声动了手。
小棠心底,多年来坚硬的某一处坍塌下来,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08
大涛和许婷的离婚大战终于两败俱伤地收了场。
两日后的晚上,临近海边一个寂静酒吧,小棠顶着脸上的创可贴,要了半打啤酒一个人慢慢地喝。
那是小棠初中升高中的暑假,许可带她来过的酒吧。这些年,附近的老馆子都拆了,但这个酒吧还固执地存在着。
也不会存活太久了,生意寡淡得要命。
喝到第二瓶的时候,小棠一抬头,看到许可站在对面的光影里。
小棠没意外,慢慢放下小巧啤酒瓶,说你来了。
许可坐下来,小棠推了一瓶啤酒过去。
光影黯淡,但小棠还是清晰看到了许可的变化。在不见的这两年多的光阴里,许可,沧桑了。
小棠想起最后一次听到许可的消息,说他升了职,但压力特别大,有时候睡不好,还喜欢上了喝酒,为此跟妻子频发龃龉……
日子过得并不那么顺妥。但谁的日子顺妥呢?
小棠碰了碰许可的酒瓶,依旧不吭声。
许可也不吭声,俩人就那么默默地各自喝下一瓶后,许可眼神晃了晃,说,小棠,何必非那么狠绝?
小棠沉吟片刻,抬头看许可一眼,否则呢?
许可一愣,喉头滚动两下,那是一个艰涩的表情,艰涩又无奈。
到底也无话可说。
09
是啊,否则呢?
连许可老婆都能看出来小棠喜欢许可,都知道一个小女生的信,不是无缘无故,因而这些年从不放他单独回家,小心翼翼地防备。
却也知道小棠的固执和坚持,知道她内心对许可的不舍不弃。哪有女孩子生得小棠这般到了二十多岁还不恋爱的?
不过是心里装着一个人不肯放手。何况俩家有这种姻亲关系,只怕防不胜防。
如此下去,即便俩人不越轨,小棠,也终归是许可夫妻关系中一个死结。
许可当初觉得小棠年纪小,但对这份心知肚明的情感,日后可能难控。
却不料横生枝节,俩家关系因为大涛和许婷的婚变中骤然破裂。
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小棠除了难过,还在一瞬间生出了无限恨意。
小棠既恨大涛也恨许婷,恨他们爱得冲动恨得简单,恨他们对感情的不负责任摧毁了小棠坚守的最后一个理由。
但是无法挽回了,法庭上的一幕让小棠知道,什么都无法挽回了。那两个人的情感,两家的情感,和夹在这个缝隙里,这么多年她对许可的痴恋,都碎了。
一瞬间,小棠生出了粉碎的念头——既然注定破碎,就破碎得彻底一些,破碎到让自己来不及后悔也无力修补。
所以小棠扇出了那个耳光。
小棠知道,那一巴掌她打的不是脏话连篇的许婷,而是她自己对许可最后的梦想。
小棠就是要把事情闹大,闹到不可收拾无法挽回。闹到跟她一样在这场纷争里为难纠结,始终沉默的许可,也不得不在形式下站在了自己家人一边。
摆明了势不两立的立场。如此,便再无余地了。
10
小棠就是不要再给自己留余地,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走得出来。
小棠就那么做了。于是该散的散了,该碎的碎了。
小棠也知道,许可会明白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并且没有后悔,无非爱过一个人而已。
她用她的方式。
喝完最后一瓶,小棠起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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