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征文160号】王哲 : 我恨我爸(征文截稿9月30日)

文摘   2024-09-19 00:00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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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我爸


王哲


我恨我爸从小就开始了。我还在襁褓里的时候,没有一点反抗能力,你便伤害了我。那时太小了,记得不是很清了,多数是我妈讲我听的。我妈说,我出生的时候,老爸不在家,说是在很远的地方工作,赶不到汽车,徒步走了三天三夜才赶回家。

我妈生我不容易,十月怀胎,茶不思,饭不想,面黄肌瘦,吃一样,怕一样,况且那时就没有什么可吃的,白天要在田里劳作,晚上要照顾老人,她亏不亏?我妈生我的时候,最想你在身边陪伴,你却不在,我很生气地在她腹中又蹬又踢,儿奔生,娘奔死,爪指轻痛,蹬衣跑,我落地,母昏沉,险些迈上黄泉路。

你说我恨不恨你,你回来了也不管我妈,嘴里含着烟从我妈怀里夺过我,又是亲又是爱,说是想了半年给我取了个有出息的名字叫“王哲”。这个名字有好好听?我上小学,人家将我的名字倒起念,给我取了个绰号叫“贼王”,好难听。还说给我取的名字将来会出人头地,那知混到快退休了,还是一介平民。

我躺在你的怀里,老爸你激动个啥?你用硬邦邦的胡子扎我的脸就算了,你还大意地把烟灰落在我的脸上,婴儿的脸受得了吗?我痛彻心扉,那时你便在我的脸上烙下了终身痕迹,现在我鼻梁边还有一个窝,虽然没有多大,却让我“残废”了一辈子。你说我恨不恨你,从小你就不珍惜我。

记得有一次你带信回来说想儿子了,一定要叫我妈给你把个电话。我妈求公社的人拔通了电话,你在电话那头一定要我给你说话。你一直在外地工作,三年都没有回过家,我对你的长相很模糊,叫我岔生生地叫你爸爸,我没有思想准备啊,况且我怎么会知道你藏在电话筒子里呢?我不叫,我妈急了,一个巴掌落在我的屁股上,火辣辣的,我大哭,你在电话那头也嚎啕,害得我妈诓了小的又诓大的。你说我恨不恨你?我第一次挨打,就是你惹的祸。

读小学我恨你。明明家里很穷,你的工资又不高,还要显摆。那次你到省城出差,本来身上就没有几个钱,还绷面子给我带来一件人造革皮衣,说是看到省里的孩子穿在身上特别好看便给我买了一件。回到家里四处吹嘘说给我买了件世界最好看的皮夹克,让我穿到学校炫耀。在学校里,老师和同学没有见过什么是皮夹克,课间都拉着我看,问长问短,长吁短叹,把我弄得像“土豪”一般,无地自容。老爸啊,你明知家里穷得叮当响,还用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买什么皮夹克,吃饱肚子重要还是穿得花哨重要?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上了初中我也不原谅你。你怕我学习不努力,经常到班主任那里打探我的消息,和班主任拉关系,对外说班主任是我们家的亲戚,我们家哪有这门子亲戚?你请班主任关照我。班主任为此给我开小灶,布置了许多孩子都不做的作业。唉,你这个人就有操不完的心,我在襁褓里时你便断定我有出息,何必去劳这些神?害得我每次得高分,同学们都以为是班主任偏心的结果,弄得我不好做人。

上了中专我恨你。记得你从冕宁把我送到昭觉读农校,一路上唠唠叨叨,叫我不要穿刚买的那件公安蓝衣服,硬是要我穿你从身上剐下来的那件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衣服,我穿上你的衣服,又大又旧,很难看。但我不想顶你的嘴,你说学校可能会有家庭困难补助,穿得太好不会被照顾的。其实,穿得好与否根本与困难补助没有关系,我穿了一个学期的劳动布衣服也没有打动学校领导的心,依然没有得到补助。

最叫人想不明白的是,你把我安顿好就去上车吧。你却对我说什么天冷了要加衣服,饿了要吃饭,没钱了给你写信,净说些幼儿园孩子都知道的事情,我真的很反感。临上车,你一把抓住我的手,从怀里掏出五块钱塞给我说,才记起没有给我买热水瓶,要我自己去买。你说昭觉的冬天冷,一定要喝热水。我心想,你也知道冷?连温水瓶都忘了给我买,你还是称职的父亲吗?后来,我才知道你给我的五块钱是你从西昌回冕宁的路费,把五块钱给我后,你一个子也没有了,你求爹爹告奶奶地让一辆货车把你捎回了家,那天你没有坐到驾驶室里,坐的是“吹风台”。你看你这个人,一点计划也没有,不给自己留点后路,弄得好狼狈。你逢人便说你的孩子考起了学校,受点苦算什么?在你们单位上,你同事的孩子犯了事进了监狱,你又对别人说,瞧我的孩子好争气,人家的孩子坐牢,我的孩子考起学校,这是老天有眼,瞧你那幅得意样。

我工作后结婚、生子、买房,老爸总是倾囊相助拿出养老的钱塞给我。我含着泪水对你说:“老爸,我真的恨你,为了你的儿子,你一点也不照顾自己。”

现在你老了,还是那么省吃俭用,孙子上高中了,你又要拿钱了,我真的无语。你说,王家的大孙子爷爷肯定要支持的,让孩子好好读书,像你当年一样考起学校我就高兴了。

老爸,我恨了你半辈子,现在想起来,唯有你可以把我摧毁——父爱无价!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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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哲,男,生于 1970 ,四川西昌人。四川省散文学会西昌分会的副秘书长,西昌市作家协会理事,西昌市摄影家协会会员,同时还担任《家园报》的责任编辑以及《西昌月特刊·邛海湿地》的执行主编。作为一位新锐且多产的作家,他在文学领域涉猎广泛,包括小说、散文、诗歌等多种文学体裁,至今已发表多达 10 万字的作品。其作品常见于《四川日报》《华西都市报》《四川散文》《四川群文》《凉山日报》《新月报》《航天城作家报》以及《西昌月》等诸多报刊杂志,现出版有散专集《静候落花》。他的多篇散文、小说、诗歌荣获省、市各类大奖,素有“快刀手”的美誉。其眼光独到,文笔清新脱俗,具有别具一格的“另类”写作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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