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芳(壮族)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在梦想与生存中拥有平衡术的幸运儿。我父亲是一个民间壮剧的写作者,他一辈子写了60多部剧本,都是用我们的土壮话来写的。小时候,我喜欢坐在父亲身边,看他飞快地写字。也许在我还没有文字意识的时候,文字的种子早已种下。工作后,无论是曾经从事的记者、图书编辑职业,还是现在的教师职业,它们都跟文字有关,甚至可以说,写作就是我工作中的一部分。于我而言,创作与生活,就像硬币的正反面,就像互为镜像的玻璃。
如今,回望文学之路,从发表处女作至今,已经走了30多年。在这30多年里,我从一个笨拙胆怯的女孩,成长为一个母亲。我离家乡越来越远,母语说得越来越磕巴。但是,儿时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黄昏时低飞的鸟雀,屋后的柠檬树,父亲伏在小书桌上埋头写作的样子,母亲一遍遍清扫的庭院,清甜的玉米粥,斑斓的五色饭……一天又一天,它们不经意地散落在我生活的角角落落。
身置其中时,它们平平无奇。当拉开一段距离,转身回看时,它们已经成为养分,散落于我的诗歌中,绵延出无数意象和无限隐喻。它们和我的年岁一样,经历了稚嫩胆怯的青春,缓慢地步入中年。不变的是,它们从未忽视俯拾皆是的生活点滴。
《落下来》这本诗集,同样以生活点滴为切入点,抒陈我近几年对生活日常的体悟,对社会事件的观察和思考,还有对故土和异地风土人情的记录。我喜欢观察人,观察万物,所以我诗歌里呈现出很多细微事物的起伏,时光片段的交错。它们简单、庸常,就像我们大多数人的生活一样。
这简单庸常的底下,又有着炽热的暗涌,像我们大多数人的生活一样。但它们又拥有高于生活的魔力。它们像一张神秘的网,筛掉什么,留下什么,批判什么,铭记什么,它们非常清楚。
今后,我会一如既往地认真生活,真诚写作,努力走得更远,上更高的台阶。
金荣健(朝鲜族)
从1983年发表处女作起,与诗歌相伴已有40余载,本次获奖不能不说是莫大的荣誉。我知道这是一种荣耀,更明白这是一份责任,顿感双肩沉甸甸的。
回首创作历程,从纯粹以自己的眼光观察世界,到勘破事物与事物的关系,我的诗歌算是经历了几个阶段。我的诗萌生于青春的热血和冲动,起步于“我”这个自我,之后超越了跟世上种种弊端相抗衡、选择正确道路的阶段,开始迈入通过与自然和宇宙的对话,在灵魂的园地日渐成长的境界,最终在某个瞬间,我摆脱了对所有事物进行观察的观察者视角,开始探寻事物的存在价值,发现世上所有存在着的美好事物都有其存在的理由。这可说是我不大成熟、但仍在不断进化的诗学观。
如果说我的第一本诗集《爱情无展开》,吟诵的是对爱情以及年轻岁月的梦想与彷徨,那么第二本诗集《留在空位置的理由》,就是试图通过与大自然的对话,探索人类文明的正确道路。在第三本诗集《晨山问候》中,我开始探索对世上事物更深层次的理解与我自己的融合,从中探索一种生命的意识。在第四本诗集《至水微澜》中,我观照更深层次的一切“灵”的世界,并讴歌由这一切融合形成的崭新的世界。
《鸟声呖呖鸣冬山》以“父亲的不在”为引子,表达对所有活着的事物的殷殷思念与期盼,以及对逝去事物的怜悯,通过领悟“父亲的不在”,对周边事物进行重新认识与确认,对人的存在及其存在价值进行反省。诗歌力图通过大自然来刻画和凸显上述这一切,力图展现朝鲜族诗歌的一种新的可能性。
这次获奖是对我40多年文学人生的一种肯定,它势必会成为我文学创作崭新旅程中的一座里程碑。
牧之(布依族)
诗人在这喧嚣的尘世间是孤独的,但诗人的内心是丰富多彩、激情澎湃的。
对我来说,诗歌就像远方的一束亮光,照亮着生活在低处的我,它就是我迷茫中的精神指引,让我卑微的头颅高起,让我的生命充满阳光雨露,让我在诗歌中寻回生活的自信和刚强,让我以五彩缤纷的方式穿越生活的苍白,获得尘世间的美丽和从容、梦想和希望。
诗是人性、道性、悟性的凝聚,其目的是创造一个高贵的精神世界,让心灵不受物欲的污染,让自由的灵魂在诗的天空飞翔。
诗歌创作已经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我人生旅途的精神支柱,是我无所畏惧、不舍追求的无尽动力。创作抒情长诗《盘江魂》,让我更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对所生活的这片热土的爱是刻骨铭心的。用诗歌抒写的方式,让人们了解这片热土、走进这片热土,是我责无旁贷的责任。
对于生活在南盘江、北盘江两岸的人来说,盘江就是生命之源,就是母亲河,就是血脉相连的生命纽带。作为生活在盘江岸边的子孙,盘江就是我的生命之魂,是我的生命之根,是我回家的路。作为一个诗人,我希望用我的诗,来表达心中对盘江的热爱和感恩;我更知道,我的诗,在奔腾的南北盘江面前,渺小得无影无踪。
我写了盘江,即便不尽人意,也无怨无悔。诗歌创作对我来说,只有起点,没有终点,唯有努力前行。
那萨(藏族)
我来自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出生在通天河流域一个叫结拉的小山村。通天河藏语叫牦牛河,是长江源头的干流河。我曾经在澜沧江源头的杂多县工作了8年,又到黄河源头,在小小的敬水池里喝了三口水。可以说我是被长江、黄河、澜沧江的水养育的一个写作者,河水在我的体内成为流动的血液,滋养着我的身体与精神。
成为一名诗人,是我在十七八岁开始有的一个梦想,这个梦想就像一颗种子挂在半空中。在整个青春岁月里,它始终跟土地与雨水离着一个太阳的距离。我怀揣着这个梦想,但始终没能拿起笔,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些什么,或在期待着什么。后来工作、结婚、生子,该经历的仿佛都已经历,可是内心深处的某种缺失感一直伴随着我。我开始在博客上尝试用诗歌的语言表达我的思考、经验以及情感,后来在纸刊上陆续发表作品。
写作十几年,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善良的人、智慧的人、丰满的人、有趣的人……我想这都是文字带给我的最好的遇见,也是我写作生命中的阳光与雨露。这本诗集里收录了近7年创作的203首诗歌,每一首都是心的告白。
得知自己获奖,第一个给母亲打了电话。她说,收获时,要懂得好好回报。福报是你之前种下的所有善的一个结果。她并不清楚我写了些什么内容,她只知道我用文字在呈现我的心,她觉得这是一件值得祝福的事。在传统文化里,对文字的尊重和敬畏跟神明同等。
作为一名写作者,得到的肯定与鼓励就像沙漠中的一眼清泉,我心怀感恩。我会继续保持对写作的热爱和敬畏。
张伟锋(佤族)
我的诗集《空山寂》获奖,对我个人、对佤族的文学创作而言,是一种鼓励,更是一种鞭策。在我之前有董秀英、袁智中、聂勒、伊蒙红木4位佤族作家获过骏马奖。作为一个20世纪80年代出生的佤族诗人,我在横向的观察和纵向的人生经历之后,抵达了当下的生活语境,考虑和处理民族性与世界性、本土性与当代性等问题,便成了我的文学创作必须作出的回应。
从2003年写下第一行诗至今,转眼已是21年。在这些时间里,我经历了很多人生的重大事件。我既是主动向前,也是被动成长,它们的交互作用,使我成为了今天的我,写出了今天的诗。我喜欢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对他的境界之说深以为然,所以在写作诗歌这件事上,我很少俯身技术、技巧的探寻与雕琢,却很在意生命情感、人生境界的获得与拔高。我以为,胸有空山是一种澄明,心能寂静是一种境界,便把这部诗集命名为《空山寂》,它以佤山为背景,关注山川草木、自然万物,聚焦人的精神世界图谱,对人类世界的焦虑与冲突、表象与内在进行整体的观察和广泛的思考。
诗集作为生命已经诞生,我现在需要做的,是集中更多精力,去完成下一部作品。奖项作为一种荣誉,也已经是过去,我现在更需要做的,是把目光集聚在创作的瓶颈与不足之处上,在自我否定与自我肯定中继续前行。诗歌是平凡生活中的神秘力量。置身其间,是一次次远行,也是一场场修炼,我苦在其间、乐在其中,并最终获得成长和涅槃。感谢诗歌,是它给了我光,让我遇见一切美好的事情,拥有了不同质地的生命情感,让我一点一点地获得参悟人生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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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来源:《文艺报》2024年11月15日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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