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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头书法：陈宜浩先生作品
作者简介
觅程，男，1967年12月出生陕西延川。本名康程荣，系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延川县诗词学会会长。先后在《星星》《延河》《青海湖》等40余种报刊发表作品400余篇。歌曲《乾坤湾畅想》获第五届中国十佳村歌，歌曲《陕北男子汉》获第三届陕西省“群星奖”，小戏《赵六争村长》获第二届陕西省文化艺术节一等奖，诗歌《向往清白》获陕西省建党90周年征文一等奖，散文《黄河图腾》荣获陕西省首届职工艺术节散文一等奖。出版诗集《流韵的故乡》、散文集《大河流过的陕北》等。
作者姓名：康程荣
一方粗布上的墒情 （组诗）
觅程
一方粗布上的墒情
1934年9月
“埋头苦干”的词汇
第一次出现在
鲁迅先生的笔下
两年后，就登上了《辞海》殿堂
到了1944年5月
随着毛泽东的一个手势
这个动词，在一方粗布上
泼成了延长石油的标签
或者说，英雄的脸谱
历史记得
那种埋头的姿势
早已点亮了枣园的灯光
那种苦干的汗水
早已化成了《解放日报》的印墨
就这样，那种劳动姿势
伴随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撑起了共和国挺直的脊梁
那种黑色的骄傲
涌动着共和国奔跑的轮子
有多少困难的日子
有多少焦渴的时光
共和国的长子
一头扎在一方浓墨里
于是才风生水起，走向遥远
如今，八十年了
那一方粗布上的墒情
还没有干涸
那是因为，他早已化成了一种精神
化成了一种源源不断的力量
寻觅埋头苦干人
1944年5月的一泼墨
湿了很多年
成了这块土地上最饱墒的雨水
滋养了一茬一茬石油的庄稼
这么多年来
一批一批默默无闻的人
没有一个人耍奸溜猾
甘以“埋头”的姿势
支撑不屈的脊梁
诠释一条经久不息的王道
而今天，有几个人
站在洧水河畔
抖落尘封已久的档案
感受那一方墨的温度
寻觅那一方阴影里奔跑的人
此刻，我们发现
那些不知名字的人
其实，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如果认真，耳边还会响起
那种“埋头”拔节的声音
一泼墨淹没了的诗人
那个日子，毛泽东盯着枣园的灯光
神意凸显。一个有力的手势
在一方粗布上
绽开一个民族劈天盖地的意象
从此，山谷雷鸣
江海倒倾
在石头里搏击波浪的汉子
殊不是，淘淘潭底战鲲鯨
很多年后，在凤县后库的档案馆里
有人发现，那泼墨的底色太重
在流火的岁月里
在热火朝天的建设中
一直滋润着取火者粗气的呼吸
除此之外，别无浪漫
如今，80年了
正是山丹丹吐艳的时节
洧水岸边，神圣的仪式异常隆重
突然间，一个脚踏流云的诗人
站在二郎山巅苦吟《吟草》
好过天晴，有谁的句子
还有唐诗的骨，宋词的韵？
聆听诗人的句子，我们方才明白
他就是一泼墨淹没了的诗人
此刻，我们的目光
齐刷刷仰望峰巅
向那个鲜为人知的诗人致敬
一千次、一万次地心意
那个骨头汉子的家国情怀
“一方墨”的力量
在延长，因一堆铁
站起来
人们便把它叫做树
那些不负春光的人
最早用一种意志种树
树上的果实，曾经
滋养了枣园的灯光
喂饱了《解放日报》酝酿黎明的肠胃
也喂饱了八路军打日本鬼子的枪支
于是，毛泽东在一方粗布上
为这些种树的人，浓墨一泼
谁知，这一泼，不是泼在粗布上
而是泼在延长的大地上
泼在了这些人的心坎上
从此，满地的树长得格外茂盛
八十年了，人们才发现
当年的那一泼，不是墨
是源源不断的雨水与阳光
浇灌和哺育着千里的山川十万的树
赓续着延长的梦想
如今，令人喜悦的是
果核落处
仍长出新的树
志书里没有他们的名字
厂里编志，人物的入选
有一个硬性的标准
没有市级，或者集团以上的奖励
一律靠边
这样，我敬仰多年的师傅和小刘
也就排除在外了
因为，他们谁也没有获过
这么高的荣誉
作为一个编志人员
我想将他们破格编入
因为，他们都有一个不同凡响的举动
然而不能，严格的审核
一次比一次铁面无私
师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采油工人
因抢修停转的抽油机
被突然袭来的大风刮断的电杆
意外砸死
将鲜活的生命
定格到了三十二岁的青春
可我知道，在死之前
他，已连续九次获得厂里的标兵
小刘是个退伍军人，结婚的第二天
单位军训的队列，就有他的身影
一天夜里，下班回家的小刘
突然接到油区出现盗油贼的消息
十几米的悬崖上，他和盗贼一同落下
当队友赶到时，昏死过去的他
手里还紧紧捏着盗贼的一只鞋子
从此，他被成了一个永远的瘸子
可就是师傅和小刘这样的人
却无法编入厂里的历史
我不敢将他们和入选者进行对比
因为我的情感脆弱
无法控制内心的激动
志书里没有师傅和小刘的名字
这也许不是我一个人的悲哀
我一直坚信，在我们心灵的深处
他们才是我们宝塔石油记忆的封面
他们才是我们前进和向上的灵魂和意志
油脉，或者红的意象
陕北的沟壑、山坡，或者峁梁上
树是主角，撑起铺天盖地的绿
但有一种树，不须风起
也会动，将红不慌不忙地穿插其间
构成这片土地骄傲的底色
遥望大山，白色的旗帜迎风飘扬
山野里的山丹丹，不知不觉
爬上旗帜，凝固成红色的图腾
点缀出一种劳动的意象
定格成一种挑战黑色诱惑的风向标
洧水之滨，演绎过最生动的故事
一方粗布上，那四个黑色的大字
为民族的解放点亮了曙光
多少年了，那种埋头的姿势依然赓续
那种红色的记忆依然在人心中拔节
如今，满山遍野上
依然有一支穿红工装的团体
在绿荫间穿行，在黑色中爬滚
如果认真，你还会发现
山间的红，依然照亮他们脚下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