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网络
01
几天前,我收到一封长长的手写信,一个正在读高二的学生,买了我的第一本书,希望我能在书的扉页签名。
我似乎已经快忘了,我还是一个写作者。上一篇沉下心来好好写的文章,是4月5日,33岁的生日文。
我的第一本书的出版时间是2015年,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有人找我签名,是件多么荣幸的事情。
2015年学校搬迁至新校区,教师宿舍由大教室临时改造而成,十二人一间。我常常在深夜,一个人批改完试卷又开始写作,回到宿舍已经是凌晨一两点。
怕吵醒其他人,我摸黑洗漱上床睡觉。那个时候就知道,我的人生是困难模式,黑夜比正在打鼾的人都长,所以一步都不敢慢下来。
曾经的我,并没有想过要成为一名教师,因为胆子很小,学生时代当着一群人发言,声音都是带着哭腔的,讲完需要花好久来舒缓情绪。
如今将要迎来我的第13个教师节,最享受、最快乐、最放松的时刻,是走进教室、站上讲台,专属于我和学生的40分钟。
其余的大部分时间,总是在和阴晴不定的领导、琐碎的事务和协调不了的人际关系内耗,明明是写诗的人,竟变得面目可憎。
今年的快乐应该会少很多,我只上高一一个班的数学,有三分之二的数学课还不是我亲自上。
一直以来,我有个习惯,会在教师节和生日的前一夜写一篇文,记录当下的感受,梳理某个阶段的自己。
生怕自己会轻易忘记一些爱与感动,只能从记忆深处的画面里,摘取一帧帧来,用文字定格,他日翻阅,希望能尽可能真实地再现。
我对自己文字的唯一期许,只是为悲伤者提供一丝慰藉,为焦虑者带来片刻宁静,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人提供一个情绪的出口。
大家都这么忙,还有人愿意为我的文字驻足片刻,便是岁月流转中最为珍贵的馈赠。
大概是因为年少时的自己从未被谁坚定地选择过,没有遇到过蛮横不讲理的偏爱,所以后来总想对每一个与我有羁绊的人好,就像是在弥补过去的自己一样。
然而对一个人好,但凡想图点什么,都会变得不纯粹。
多年前的一个教师节,有一个教理科的老教师闲聊之中谈到,他没有收到任何祝福,教的学生“情商低”“没有感恩之心”。
所以每带一届学生,我都会提前提醒,怕学生不会给科任老师送祝福,不知道老师其实也想要被记得,也都很好哄。
以致于我总是在怀疑,如果我没有提醒,我的学生会不会主动想起点什么?
今年教师节,给自己填了一首词,选的词牌是《蝶恋花》:
粉笔微尘书岁月。十二春秋,心系学生切。三岁稚儿犹盼接,双亲白发添如雪。
晨起星稀归月缺。碌碌无为,难令家庭悦。愁上心头何能解,多少师者同此夜?
因为有了这首词,才又写了这篇文来配一下。
喜欢我的人,请接受我的无能与不足,我已竭尽全力,能与你们共度时光,是我无上的荣耀。
遗弃我的人,请忽视我的挣扎和挽留,请继续你的旅程,并让它引领你至幸福之境。
惟愿余生可以尽情绽放,尽管我知道拥有快乐最简单的方法,是降低期待,变得钝感。
但我对每一份羁绊,仍旧选择怀抱希望,坚定不移,并全情投入,细致体验。
惟愿星星从枕头中闪烁,烤箱里烘焙出彩虹,窗帘随风起舞,洒落的果汁在桌面上绘成一幅风景画。
惟愿书本翻开释放出蝴蝶,墙壁上长出森林,沙发下藏着宝藏地图,踮起脚的人都能够得着幸福。
快不快乐都不重要了,心安即是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