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国能源报》记者近日从业界获悉，在最近的一次8.4吉瓦规模的风力发电机组集采中，一家大型央企对招标规则进行了修改，在评分标准中，不再以风机投标最低价为评标基准价，而是以有效投标人评标价格的算术平均数下浮5%作为评标基准价。这也意味着，可获得价格标准“满分”的价格不再仅是市场最低价，风机投标价格空间有所扩大。
激烈的市场竞争下，近年来，风电项目招标价格不断逼近风电整机厂商成本水平，利润下降、质量受损乃至严重亏损问题接连而至。随着越来越多企业达成“反内卷”共识，风电制造企业或将迎来“喘息”之机，如何在高度竞争的市场环境中实现长远发展已成为最新关注话题。
“最低价”不再是“最优选”
近年来，我国清洁能源发展明显提速，以风电、光伏、储能等为代表的新能源产业呈现出爆发式增长，市场规模不断刷新历史峰值。自陆海风电接连走入平价时代，降本压力推动风电整机价格快速下降，伴随着风电机组大型化发展，风电设备价格持续下探。与此同时，随着市场参与者越来越多，竞争也愈加激烈，为争夺市场份额，“价格战”也愈演愈烈。
不可忽视的是，激烈市场竞争的背后，推动风电设备价格不断下探的一大主要原因，实际上还有以低价中标为导向的招标和评标规则。据业内透露，部分风电开发商设备招标评标规则中价格权重占比超过50%，以最低价为评标基准价现象屡见不鲜，这也直接导致价格因素成为能否中标的重要考量。
行业测算认为，以6.25兆瓦机型为例，在不考虑研发成本、营销和销售成本、管理费用、间接费用、环境与社会责任成本的情况下，机组成本已接近1400元/千瓦。而从近两年风电机组招标价格来看，中标价格大多维持在成本价附近，而部分项目甚至出现低于1000元/千瓦的超低报价。
低价挑战贯穿产业链上下，但时至目前，以“最低价”为“最高分”的价值取向却正出现改变。近几个月来，部分央国企开发商已经下调了价格因素权重。以最近一次8.4吉瓦风力发电机组集采为例，行业测算显示，与此前类似项目相比，剔除异常值后以算术平均数下浮5%的评标基准价，较最低价高出近100元/千瓦。
守住质量或更为关键
集采过程中评标基准价的调整或为重压之下的风电制造企业带来“喘息”。从国内A股风电板块上市公司公开披露的业绩报告来看，近几年来恶性竞争带来的“价格战”已在伤及企业根基。“竞争加剧”“价格波动”“成本压力”等关键词在各大风电上市公司业绩报告中屡见不鲜，在供应链成本波动的情况下，风电制造企业盈利普遍下滑，甚至出现连续亏损。
中国可再生能源学会风能专业委员会秘书长秦海岩在今年9月公开表示，目前，在风电项目的风电机组招投标中，年度加权平均中标价以及大量单个项目中标价，都已经低于风电机组的成本。“价格战”使风电制造端陷入全面亏损的境地。
更为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风电事故数量也有所增长，尽管比例并未显著提高，但关键部件失效、风电机组倒塔和着火等事件却也时有出现，设备质量问题获得更多关注。
金风科技总裁曹志刚公开指出，任何行业都面临着既要“经济性”又要“高质量”，还要“快增长”的“不可能三角定律”的挑战，风电也不例外。行业发展应以质量为根基，深化技术创新和实验验证，继续稳固产业基础。每个周期的主要矛盾不同，在风电经济性好、快速增长的大背景下，风电作为装备产业，“高质量”、“高性能”可能是目前行业保持螺旋上升的正确路径。
良性竞争驱动高质量发展
国家发展改革委等部门此前发布的《关于严格执行招标投标法规制度进一步规范招标投标主体行为的若干意见》已明确指出，要加强评标报告审查，是否对可能低于成本或者影响履约的异常低价投标和严重不平衡报价进行分析研判。
“反内卷”共识逐步达成，如何加强创新，退出落后产能，增强核心竞争优势已经成为风电行业下一步发展关键。
“风电是一个长周期的、高价值的投资，为此，不是仅仅看现在的价格状况，更要用长远的眼光看待行业发展，看全生命周期的收益状况，”远景能源高级副总裁、风机产品线娄益民表示，“我国风电市场若要实现从‘价格战’向‘价值战’转变、推动价格回归理性、建立更加规范有序的市场秩序，需要整个产业链携手并进，整机商、核心供应链、认证机构、标准制定机构，以及广大用户要共同努力，深刻认识到大兆瓦风电机组开发、测试、验证的价值，保持足够的耐心和定力，共同持续进行价值投入。”
目前，中国的新能源产业建成了具备国际竞争优势的全产业链体系，为全球贡献了80%以上的光伏组件和70%的风电装备。产业做“大”只是第一步，业界普遍认为，公平竞争的共识将有助于行业进入良性竞争周期，从而带动中国风电持续推动产业创新、打造更“强”核心竞争力，为全球能源绿色低碳转型贡献更大力量。
文丨本报记者 李丽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