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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文学的丰富宝库中,除了那闻名遐迩的四大名著,还存在两部经典之作,一则是以鬼神之境描绘人性百态的《聊斋志异》,另一则是深刻批判社会伪善和人情冷暖的《儒林外史》。
《儒林外史》这部清代讽刺小说,孕育于18世纪中期,正值乾隆盛世。吴敬梓,一位敏锐的作家,敏感地察觉到当时社会潜伏的巨大危机。结合自身经历,他铺陈开来,构筑了这部揭示明代故事实质、却又隐晦指向当下社会的文学巨作。
小说贯穿明代种种故事,实则暗喻着眼下社会的种种问题。它毫不掩饰地揭示了人性的丑陋和伪善,尤其对科举制度对知识分子的压迫提出尖锐批评,堪称中国古代讽刺艺术的巅峰之作。
而在这庞大的叙事中,最为人津津乐道、也是最为引人入胜的故事之一,当属“范进中举”这一篇章。
范进,一个执着于科举梦想的穷书生,投身科举之途已经二十载。三十多个春秋过去,他仍未中举,五旬之年,身为童生的身份让他备受嘲讽与冷落。在这个贫困而无望的岁月里,范进过得煎熬,饥寒交迫,连一口饭都成了奢望。
这一天,原本是揭晓考试成绩的日子,却因家中无粮而被迫改变轨迹。范进母亲叮嘱着,让他带着怀中的母鸡去集市上变卖,换点吃的。尽管满腹经书,范进却是个文弱书生,对于市井生活毫无经验。在集市上,他困惑地挥舞着母鸡,却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传来了中举的喜讯。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喜讯竟然将范进冲昏了头脑,他在街头放声高呼:“中了!我中了!” 不顾周遭异样的目光,他笑得如疯子一般。不久后,胡屠夫,范进的岳父,奋起勇气,给了他两记耳光,将他从喜悦的疯狂中拽回现实。这一巴掌,让范进清醒过来,颓然而立,意识到这一切并非梦境,他终于如愿以偿,中了梦寐以求的科举。
在那个封建社会,科举制度犹如一扇通往仕途的黄金大门,而举人的头衔更是如同皇冠上的明珠,珍贵无比。对于一般人而言,科举考试的录取率仅有2%,千军万马中或许只有一人能够成功。中举不仅仅是半只脚踏入仕途,更是意味着阶级的飙升,从此能享受朝廷俸禄,全家也将因之跻身仕族之列,未来可期。
回首范进当时的境遇,三十多个春秋的辛苦付出,被岳父和乡亲邻里嘲讽了一个长达十余年。母亲和妻子挨饿的日子,甚至在最艰难的时刻,自己竟然连只鸡都无法售出。在自我否定达到巅峰的瞬间,突然看到告示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这对于范进来说,简直就像是一场梦魇中的觉醒。
想象一下,当他的目光扫过告示,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其中,那一刻,范进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仿佛时间在这一瞬间凝固。这个喜讯如同一道阳光,穿破了他多年来的阴霾。在那震惊交加的时刻,范进差点儿没有当场昏死过去,他的心跳声似乎能掀翻整个世界。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范进,终于迎来了一生中最为翻天覆地的时刻。
随着范进的中举,十万八千里外的亲戚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家中,祝贺之声如同春雷,震耳欲聋。张乡绅更是慷慨解囊,送来50两银子和一套崭新的房子,表达对范进的祝贺之情,口称范进如同亲兄弟。这份变化,令范进感慨良多,他的世界仿佛一夜之间翻转。
而范进的岳父胡屠夫,曾经对他不屑一顾,如今却换了一个说辞,称范进是文曲星转世。胡屠夫自责不已,为之前两记耳光而懊悔。从此以后,他成了范进的忠实跟班,细心为他整理衣衫,对他言听计从。
短短三个月内,范进家中焕然一新。丫鬟、奴仆络绎不绝,财富如潮水般涌入,新家门庭若市。入住新宅的头几天,范进更是举办连续三天的盛宴,邀请戏班子前来演唱。这一切如同梦幻一般,范进陶醉其中。
而据书中记载,范进这次中举成高中,名列广东第七。在当时,这已是位居前茅,几乎可以预见他的官途光明。成为官员的机会近在咫尺,有可能成为知县,相当于现代的县长,这在古代乃至现代都是一项非常显赫的职务。
范进的人生并未就此止步。在他年届57时,再次中中进士,晋升为“御史”。随后,凭借卓越的才华,他被派往山东担任“学道”,这是清朝正三品官职,相当于当今的省教育厅厅长。范进的人生旅程宛如一幅奇幻画卷,在宦海中波澜壮阔,他的名字也因此镌刻在史书之中,为后人传颂不朽。
在范进中举的瞬间,发疯似乎成了一种正常的宣泄方式,如同潜藏已久的火山爆发一般。任何一个普通人,如果置身于范进的处境,或许都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喜讯而心神失常,甚至可能更为疯魔。幸运的是,范进只是在那一刻失控,若是陷入无尽的狂喜之中,故事的结局恐怕将截然不同。
要论责任,究竟是贪求功名、眼界狭隘的范进错了,还是封建科举制度的错,或者是胡屠夫一众的错呢?或许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阴暗的人性和吞噬人心的社会制度在幕后操控的结果。
范进,渴望科举的功名,一生目光狭隘,痴迷于通过举人之位来改变命运。他的选择或许带有功利的色彩,但也可以理解为对生活无望时的一线希望。科举制度,则成为了这种狭隘追求的背后推手,它塑造了一种残酷的竞争环境,让人为了一纸官职而忘却了本真。
而胡屠夫及其他亲朋好友,在范进中举后的态度转变,更多是因为功名的光环所带来的社会地位提升。这种虚荣与功利的关系,是人性扭曲的产物,使得范进的成功不仅仅是个体努力的结果,更是社会体制对人性的扭曲影响。
因此,故事的深层,是人性的阴暗和社会制度的不公。范进的中举,只是揭示了这个体制下人们对于荣誉和地位的狂热追求,以及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在这片独特的土地上,每一段传奇都有其隐秘的黑暗,正如范进的中举故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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