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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是中国古代诗歌的开端,也是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相传为西周太师尹吉甫采集、孔子编订,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前11世纪至前6世纪)的完整诗歌共305篇。按内容可分为《风》《雅》《颂》三类。《风》多为周代各地民间歌谣,又称《国风》,涵盖《周南》《召南》等十五部分,计160 篇。据其名称与内容推断,诗作产生地大致相当于现今陕西、山西、河南、河北、山东及湖北北部等广袤区域。《雅》属周人正声雅乐,分《小雅》(74篇)与《大雅》(31篇)。《小雅》多为贵族宴享乐歌,亦含部分民间歌谣;《大雅》则是诸侯朝会乐歌,主要产生于西周、东周都城,即镐京(今陕西西安)与洛邑(今河南洛阳)。《颂》是朝廷与贵族宗庙祭祀乐歌,包括《周颂》(31篇)、《鲁颂》(4篇)与《商颂》(5篇),分别产于镐京、山东曲阜及河南商丘。这些古老诗篇内容丰富多样,生动展现先秦各阶层生活与各领域社会风貌。通过对相关诗篇的分析,笔者认为其中5篇里藏着类似今天的“秘密”,形成了独特的“诗言密语”。
1、《诗经·唐风·扬之水》
“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扬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其忧?
扬之水,白石粼粼。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
其中 “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从字面意义来看,表达了主人公接到命令后不能将其告知他人的意思,有一种神秘、隐秘之感。从历史来看,周平王二十六年(公元前745年),晋昭侯封他的叔父成师于曲沃,号为桓叔。曲沃在当时是晋国的大邑,面积比晋都翼城(今山西翼城南)还要大。再加上桓叔好施德,颇得民心,势力逐渐强大,“晋国之众归焉”(司马迁《史记·晋世家》)。过了七年,即周平王三十三年(公元前738年),晋大臣潘父杀死了晋昭侯,而欲迎立桓叔。当桓叔想入晋都时,晋人发兵进攻桓叔。桓叔抵挡不住,只得败回曲沃,潘父也被杀。作者有感于当时的这场政治斗争,在事发前夕写了这首诗。《毛诗序》云:“《扬之水》,刺晋昭公也。昭公分国以封沃,沃盛彊,昭公微弱,国人将叛而归沃焉。”而诗中的投奔(归)可能带有秘密行动的意味,这句诗体现了对秘密行动的保密要求,天机不可泄露,与后来“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思想一脉相承。
2、 《诗经·鄘风·墙有茨》
“墙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墙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也。墙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也 。”诗中以墙上的蒺藜难以清扫、去除、捆束,来比喻宫中的秘密话语不可说、不可详述、不可外传,否则会带来耻辱,这里的“中冓之言”指的是宫中一些隐秘且不适当的事情,与后世“家丑不可外扬”一致。
3、《诗经·卫风·考槃》
“考槃在涧,硕人之宽。独寐寤言,永矢弗谖。
考槃在阿,硕人之薖。独寐寤歌,永矢弗过。
考槃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其中“考槃在陆,硕人之轴。独寤寐宿,永矢弗告。”这句诗描绘了一位隐居的高士独自在山岗上生活,发誓不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情感四处诉说,有一种将心事当作秘密隐藏起来,不与外人道的意味,与今天的“个人隐私”类似。
4、《诗经·豳风·鸱鸮》
“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
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女下民,或敢侮予?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
予羽谯谯,予尾翛翛,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
据《毛诗序》记载:“《鸱鸮》,周公救乱也。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为诗以遗王,名之曰《鸱鸮》焉”,认为这首诗是周公旦写给自己的侄子周成王的寓言诗。周武王去世以后,由他的儿子姬诵继位,也就是历史上的周成王。因为成王年幼,属于“主少国疑”的情况,所以由叔叔周公旦摄政(当时管叔蔡叔等人诋毁周公有不臣之心)。这首《鸱鸮》就是周公旦作为臣子写给君王的明志诗。所以后来北宋诗人王禹偁也曾在诗中感慨过“德似仲尼悲凤鸟,圣如姬旦赋鸱鸮”,即使圣人如周公,都需要赋诗来明志。
另据《尚书·金縢》记载,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攻灭商朝后,并没有处死商纣王的儿子武庚,而是封他为殷君,并安排管叔、蔡叔和霍叔在商的旧都周围监视他。武王之弟周公旦,虽灭商有功,却不骄不躁,始终保持着忠诚之心,深得武王宠信。有一次,武王病重时,周公旦秘密祭告祖先,表示愿代兄受病,并将祭告词悄悄封存在石室里,严令史官不得泄露。后来,武王的病情虽出现转机,但由于过度操劳,终不治身亡。年幼的太子姬诵继位,史称周成王,周公旦受武王遗命摄政,但是此举却引起了管叔等人的极度不满,散布谣言说他摄政是为了篡夺王位,成王也开始怀疑他的忠心。周公旦百口莫辩,于是离开了镐京,管叔由此成为了成王身边的肱骨之臣。武庚见状,立即与管叔等人勾结,密谋反周。此时,周公旦虽离开镐京,但并未一蹶不振,经过暗中调查,终于查清了先前谣言的来源,也知晓了武庚的计划,他焦急万分,一边想尽快将消息告知成王,一边又担心消息泄露,被管叔等人发现,于是为了保密,他将消息的意思写成了一首名为《豳风·鸱鸮》的诗送给了成王。
其中“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 以鸟儿在未下雨前就修补窝巢,来比喻人们应在事情未发生前就做好防范,其中也蕴含着一种提前预防、防患于未然的意识,即对可能出现的风险和问题要提前做好预防措施,防止因不以为意而引发危机,这也就是今天成语“未雨绸缪”的来历。
5、《诗经·小雅·角弓》
“骍骍角弓,翩其反矣。兄弟昏姻,无胥远矣。
尔之远矣,民胥然矣。尔之教矣,民胥效矣。
此令兄弟,绰绰有裕。不令兄弟,交相为瘉。
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让,至于已斯亡。
老马反为驹,不顾其后。如食宜饇,如酌孔取。
毋教猱升木,如涂涂附。君子有徽猷,小人与属。
雨雪瀌瀌,见晛曰消。莫肯下遗,式居娄骄。
雨雪浮浮,见晛曰流。如蛮如髦,我是用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