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浙江省的东南沿海——温州,在阔水苍茫的瓯江北岸,在千年古县——永嘉县的境内,有一条美丽的溪流,叫楠溪江。在楠溪江的中上游,在主流岩坦溪与支流张溪港的交汇处,有一个山环水绕、绿树掩映的秀美村庄,叫福佑。
福佑,是一个鲍姓聚居的村落。你还别看这个村落不大,不过四五百个烟灶,两千余人口。但是,村庄有着一千一百多年的悠久历史,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唐代古村。
据福佑的鲍氏宗谱记载,唐僖宗年间,为避黄巢战祸,福佑的一世祖绍远公整个家族,从福建逃难、迁徙于浙江。
据传,鲍氏先祖自闽北迁浙江,起初旅居于台州的黄岩、仙居等地。相传鲍氏先祖知阴阳、识风水,他们为了择一处可以安居旺族、重新发展基业的吉地,四处寻山问水。
一日,先祖绍远公几个兄弟,一起步寻“龙脉”,从仙居某地出发,沿着莽莽的括苍山脉和淙淙的楠溪源头涧水,一路步寻到两条溪流“Y”字形交汇之处(即现在的福佑),他们终于在后山的山腰处,寻找到了该龙脉的“龙首”:几条上下张开的巨石,兀自从山体凸出,似张开的龙嘴,口吐龙舌,含云吐雾,气宇轩昂。他们不觉惊呼:真神龙也!再细心俯察龙头之下的山岙,东西双溪汇聚拥抱,成双龙捧珠之势,山环水绕,草木丰茂,瑞气蒸腾,诸公无不慨叹:此人间福地也!
即商定,由兄弟之一的绍远公一支,迁居于此。自此,鲍氏一脉落根于此地,繁衍生息,绵延至今……
据传说,绍远公率家人来此开疆拓土,起先结庐于东边溪流的对岸,村名俗称“鲍岙”。后经永瑞公、凤翔公、春晖公、若雨公、大成公、灿箕公、敬蕴公等数代人的努力经营,将村庄建到现今的地址。把原来居住的“鲍岙”地方,让给了后来陆续迁徙过来的夏姓、蒋姓等姓氏居住,“鲍岙”的村名,后来也被改写为“抱岙”。
据有关专家考察,福佑鲍姓先贤,之所以将现址的村庄命名为“福佑”,是因为他们在村庄建设规划时,就植入了深厚的文化元素。绍远公的后人,为纪念始祖绍远等诸公,初到这里时,慨叹此处为“人间福地”,遂以“福佑”两字作为一个美好的愿景,体现于村庄的整体规划和布局之中。“福”字的左边是一个“示”,右边从上到下分别是“一”、“口”、“田”。“示”古字形为古人祭祀用的祭台,意思是与祭祀、宗族礼仪有关。所以,先贤就在村庄左首,建一祭祖、祈福、礼仪之用的鲍氏大宗祠,以象征“福”字左边的部首“示”。右首北边山脚建一茂林修竹的园林,并横建一带休闲长廊,象征“福”字上面的“一横”,廊下一口东西向长方形的水池,以为“福”字中的一“口”。廊绕紫藤,池植莲花,花团锦簇,构建起村落园林的核心景观。水池之南以“溪门”为中心建“十字街”,十字街上下左右四个方位建成一座座住宅,组成一个“田”字。就这样,整个村庄把祭祀宗祠、园林景观、供排水系统、安居住宅有机地融为一体,在地面上构成了一个“福”字的形象。
“ 福” 字既成,谁来“佑”之?鲍氏先贤为了得一神人保佑地方安泰,子孙能享永久之“福”,在村庄西边的寨墙之外,建了一座飞檐翘角、气势恢宏的“关公殿”。殿内端坐着的关老爷长髯拂胸、手执青龙偃月大刀,意为有关老爷镇守、保佑鲍氏姓族之“福地”。右边是“福”字,左边有关老爷“保佑”,就在空间上形成了“佑福”两字的布局建制。但古人念字是由右向左读的,此即是“福佑”村名的来历。村庄布局的设计理念,蕴含着“福佑”(赐福、保佑)子孙后代的美好愿望!
族谱只言福佑鲍氏始祖绍远公从闽而迁。但具体来自福建何地?有何职业或者身份?这些均已无从考究。但可以推测的是,鲍氏先祖北迁之前,当属闽地的名门望族或官宦之家,其家学渊源之深厚,自不必说。可以佐证的是,鲍氏迁居福佑后仅数世,即出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叫鲍若雨。北宋神宗元丰年间,学子鲍若雨走出楠溪福佑,赴京师洛阳就学。他与“永嘉学人”周行己、许景衡、刘安节、刘安上、戴述等,一同就学于京师太学, 成了一代宗师理学大家程颢、程颐二程先生的门生。并著有《程门问答录》、《敬亭集》等有深远影响的著作。鲍若雨在宋朝理学宗门中占有相当重要地位,是“永嘉学派”的主要奠基者之一。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祖上深厚的家学渊源,北宋时的楠溪福佑,这么一个几乎原始状态的深山岙角,会走出这样的人物吗?
不啻于此,两宋时期,福佑村还出了鲍轲公、鲍朝孺公、鲍格非公、鲍文公、鲍义叔公等五个进士。古时的福佑,文风阜盛。福佑鲍氏的外甥孙——南宋理宗淳祐元年进士戴侗,他在《福佑鲍氏家述》一文中记述,他童年时即与兄长戴仔两人入福佑外祖书塾读书:“侗父第于淳熙庚戌进士,续父之任丽水尉。时髫年偕兄仔至福佑,入外祖书塾,其子姓雍雍济济,默契圣道,日谈乎诗书礼乐之训,孝悌仁义之行,相勖于先王之道而习于君子之事。学矩既严,家训尤笃,可见福佑之山水环绕,前后掩映,真地杰而人灵者矣!”
福佑先贤自古重耕重读,极力重视文化教育,正如戴侗文中所说:“秀者读,朴者耕,礼仪立,教化行,风俗淳,人伦厚。”族中办书塾、置学田,读书做学问的风气盛极一时。
毋庸置疑,宋朝时,福佑鲍姓即为楠溪中上游一个家学渊源深厚、村庄园林优美、进士和名人辈出的名门望族。福佑鲍氏之所以能够与溪口的名门望族戴氏联姻,戴侗说:“吾族之居菰田,乡虽共而社有东西之别,约逾十余里。奕世宗公,昌明理学,道同志合,著书立说,无不联辑成编。伤今思古之念,处心积虑之行,共相勉励,遂殷殷为知己。至于姻娅,非为儿女之计成之也,以志同道合焉耳。以故敬蕴鲍公与吾祖若凤公缔姻。”可见古时的福佑,其文化之倡明!
有人说读者是上帝,那么诸位上帝:你读这篇文章,是不是觉得有个王婆在卖瓜?念小路一向不事张扬、为人低调,今天在这里为福佑村、为自己的祖上,大言不惭地自夸了一番,望诸位上帝原谅他一次吧!其实,小路啰哩八嗦那么多,并不是想学阿Q哥:“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多啦!”好让自己在精神上胜利胜利。而的确是为近、现代以来,中国乡村传统文明的全面衰落,真切地唏嘘和叹惋!(本文作者鲍福星 笔名: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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