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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家常菜,最抚凡人心。生死面前,挂念的依旧是那一口家的味道。
借灶
2003年,江西南昌的万佐成和熊庚香夫妇,搬到肿瘤医院旁的一条小巷子里摆摊卖早点,靠卖油条和麻团,养家糊口。
老两口为人实在,待人热诚,吸引了不少回头客。
这天上午,大概快10点钟,夫妻俩送走顾客正准备收摊。突然,一对四十岁左右的夫妻,推着一个坐轮椅的小男孩,走到老两口的摊子前。
一家三口站在那里,欲言又止。万佐成以为是想过来买油条,看到收摊了又不好意思说,主动招呼:“你们要买油条吗?”
孩子的妈妈见状,小心翼翼地说:“大叔,我们能借您的炉子炒个菜吗?我儿子得了骨癌,在医院治病,他这几天就想吃我做的饭。”
刚说完,她的眼睛就湿润了。
万佐成看着特别心酸。来这里医院看病的,都是肿瘤患者,每个家庭都不容易。那个小男孩,才十多岁的年纪,坐在轮椅上,一条裤腿空荡荡的,已经被截肢了。
一家三口期盼的看着万佐成,孩子爸爸又赶忙说:“我们会给钱的,不会白用您的灶。”
万佐成摆了摆手:“不用给钱,你们用吧。我这儿炸完油条,就不用炉灶了,留下的火也是白烧。你们想用就随便用。”
妻子熊庚香也附和道:“你们随便用,啥时候想做饭就过来。”
夫妻俩听了,连连道谢。为了孩子想吃的这口“妈妈饭”,夫妻俩跑了好几条街,和人张了好几次口,都被拒绝了。
如果不是遇到万佐成夫妇,不知道还得多久,孩子才能实现这个小小的心愿。
热锅热灶,不一会儿的功夫,香喷喷的饭菜就做好了。吃到嘴里后,孩子瘦削的脸庞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也是从这天开始,这对夫妻几乎每天都过来炒菜做饭。
温暖的烟火气也渐渐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病人家属。大家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医院旁边有一家早点铺,老板愿意给他们借火做饭。
坚守
来万佐成这里做饭的人变多,原来的炉子就不够用了。
早点铺原本有6个炉子,夫妻俩看大家为了炒一个菜,每天要排好久的队,自掏腰包,又买了十套炉具。
除此之外,老两口还要负担更多的蜂窝煤,水电和各种调味料。家属们过意不去,纷纷劝道:“万大哥,你们两口子也不容易。我们炒菜不能白用东西,你们就收点钱吧。不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万佐成夫妻商议后,炒菜收5角钱,炖汤收一块钱,仅仅维持基本的开支。
碰到有困难的家庭,老两口不仅不收费,还免费送些好好消化的食物、米粥。
答应了病友们借灶的请求,他们从来没想过要把这变成一桩生意,赚大家的钱。
“新人来了,老人走了,然后又有新人要来。每天上百人要来我这里做饭。”
直到2016年,因为各种物价的上涨,夫妻俩才上涨了点价钱。炒菜定为1块,炖汤两块五。
老两口每天凌晨3、4点起床,到摊子后先检查好每一处炉火。6点左右,等老万油条炸的差不多了,病人家属们就陆续到了。
夫妻俩一直要等到晚上10点多,才能结束一天的忙碌。
2019年下半年,为了让家属们来这里做饭更方便,老两口关了早点摊。他们依旧每天凌晨起来照看火炉,等待大家的到来。
一年365天,万佐成夫妇从没休息过一天。
除夕夜,女儿和女婿准备好年夜饭,接他们过去吃。老两口匆匆吃完,不到一个小时,又回到了店里。
家属们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店还开着,又惊又喜地说:“我还以为你们春节休息呢!”
老万笑着说:“只要你们在,我这里就会一直开。过节了,你们肯定更想吃家里的饭。”
儿女们不理解,觉得他们这么大年纪了,应该安享晚年,出去旅旅游,过点轻松的生活。而不是困在这里,搭钱出力。
熊庚香说:“我这不比旅游好吗,每天这么多人。你看医院里的病人不想去旅游吗,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好。”
慢慢地,儿女们也不再埋怨,经常过来帮忙,遇见有困难的家庭,还会捐款捐物,帮上一把。
万佐成夫妻俩的坚守,把这个小小的“抗癌厨房”,变成了病人和家属们一个短期的“家”。
有家,有爱,就还有希望。
人间情
这么多年,到夫妻俩这做饭的人来来去去。天南海北的病人家属们,在屋子里的一面墙壁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电话号码。他们觉得也许有一天,夫妇二人会需要帮助。
二十多年的时光,很多病人和家属们都和他们夫妻处成了朋友。来这里不光为了做饭,更为了让自己的情绪得到释放。不管是喜悦还是苦涩,都可以找到理解他们的人。
有的病情好转,会和他们激动分享;有的家属压力太大,在病人面前说不了的话,来这里哭过、说过,心里就舒服多了。
一簇簇温暖的炉火,抚慰着一颗颗濒临绝望的心灵。
2021年,万佐成夫妻被评为“感动中国年度人物”。然而,他们却没有上台领奖。
夫妇俩说:“我们走了,没人照看炉火,病人吃不上饭,交给别人也不放心。”
后来,由有关部门出资,把厨房进行了翻新。社会各界的爱心人士送来了各种厨具、食材和各种物资。
万佐成看着焕然一新的厨房,感慨道:“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这间厨房,即使我们不在了,也能一直办下去。”
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得是一辈子做好事。
万佐成夫妇,用一炉烟火,让绝望的病人感受到家的味道。
他们的坚持与付出,是人性中最纯粹的善良,温暖了无数人的内心。
就像一位网友所说:“在这个抗癌厨房里,每一道菜都是爱的佳肴,每一次翻炒都是对生命的尊重。”
祝福两位老人身体安康,福泽绵长。也愿我们每个人的身边都能充满爱与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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