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诗刊】世界周游我一圈(外九首)/李瑞琳

文化   2025-01-21 07:01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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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周游我一圈


我也是从天气预报里才知道

这个周末的早晨,山西大范围降温

窗帘抵着阳光,和四摄氏度的冷空气

不让它们有可乘之机

我也是从专业课本和小说里

才看到别人总结的病症,和人生

手机里的社交软件

围绕不同的话题争论不休

一层又一层

朋友圈的人又去了好多地方

风景和留影

所有人都在忙着盖楼,还少年时期的贷

这琐碎的,不知该从何讲起的生活

我一无所知,只想着今天不打算出门

在小桌前的一平方米里

将那条花团锦簇的棉被,往身上又围了围

就好像今日份的太阳很好

外面的世界周游我一圈



搬运工


低头是一种垂怜

常常低头的人难免顾影自怜

正如偌大河边,垂柳俯身轻抵水面

无边夜色,一盏灯默哀般的亮着

每日路绵延,渺小的人不计其数


一面背影也是生活的背面

生活给他的脸色,全写在上面了

上下楼梯的时候,步伐更是小心翼翼

负重前行的人

他们的身躯,已低得不能再低了

他们从躬身的姿势里,抽出一把弯刀

不为讨伐,只向生活赎回自己的壮年

从此如重山挺拔,屹立不倒



忽明忽暗


有时候不敢仰头看天

与蓝天相比,我们永远生活在井中

有时候缓缓走在上坡路上

好像是整座山丘背着我上升

每走一步,肩上却多了一级台阶的分量

有时候时间终于交到我手上

我迟疑片刻,转头又走进了田字格


有时候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天

希望一切都能倒置

让黄昏大于白天和黑夜的总和

波纹比雨滴早开花

蒲公英载着白云翩然而下

最好的到来,不分青红皂白

在这一方幽闭的蓝里

似乎有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

“等着,我马上来救你”

然后我顺着眼前的藤蔓一拉

天就整个儿地亮起来了



昵称才是我们真实的名字


如果每个人的名字有分身

昵称才是真实的自己

有人唤我全名

我也不得不全副武装

有人叫我小李

像随手拦下路边的一辆出租车

也有人自然而然叫出我名字的后两个字,或赋予我昵称

总让我忍不住回头,多看她几眼

与其说是名字称呼的不同

不如说人生的际遇,总是一时好一时坏


风在荒芜的草木里走街串巷

你是什么时候绕到我身后的

潮湿的手掌心像热带雨林

任我想象天空和笑容的多样性

每次打开手掌

世界就在我眼前开了一次盲盒


我踮起脚尖,张开臂膀

像一只高脚杯

倒出飞鸟振翅的喜悦

倾斜,只为我们同频的时刻



你的身上,还留有多少想象空间


秋天,只剩下了

头顶枯瘦枝干张罗而成的,危房

有气无力的太阳是拓在上面的拆字

候鸟划过的弧度,带着雨水

怎么也擦不燃手中最后的火柴

便也看不到虚晃一枪的丰收


这房子沉寂了太久

风横扫落叶之声,也是推门的沉重之音

或许能仔细分辨出,屋瓦上有过精致的釉彩,墙壁上绽放过一个朝代的更迭

秋天庄严如古建

但来者皆过客,只顾自己跋涉


你蹲了太久,还在寻求荫庇

站起来时天地倒转

这一瞬间,来不及反应就要长成一棵树

还要匆匆赶往途中

沉默本是最铿锵的反抗

当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片盐湖

一言不发便不再是神秘


叶落的过程也是美的

人们只注意到它覆盖的结果

想着一年又快要结束了

你的身上,还有多少典籍

又留有多少令人想象的空间

让人想一探究竟



以另一种方式流淌


雨会以另一种方式流淌出来

比如此时正临摹的江南画

斜风细雨似流苏

被河边柳树佩戴了,更显江南窈窕

我把自己随意安放在一段流水里

不划桨,任舟行

此心便安静如刺绣

烟雨的青色漫过衣摆

油纸伞稍移开一点点

一挑眉

这世界就是亭台楼榭,高低错落


心有疾风骤雨千军万马之势

身在平原,黄沙浩荡

有时这雨缠绵

好比噩梦萦身睡昏昏

秋凉,隔几日就发作一次

我在等一声令下

身后的影子,就能长成旗帜


我们都以另一种方式流淌出来

白天与影子交换位置

夜晚合二为一

纠结

到底是前半生长,还是后半生长



衣服挂成一排,雁字南飞


衣服上绽放了一朵小型烟花

这是两个小时前的热汤所致

也可以看作是,人海中微不足道的陨石

撞击而成的小小漩涡

我们忙着在热闹中见缝插针

直到集齐海北与天南

也什么都没看见

在回忆里自如的人

都深喑水性

想必我们都不是

走过每日必经的转角处

才发现前面是死胡同

柿子落了

孤树共秋日寂寥

把所有物品都放归原位

用泡沫打落小小烟花

衣服挂成一排,雁字南飞

很多时候

孤独,不过是物归原主



咏叹调


阴天多于晴天

风每吹几步

就如同一次转身

有很多人没有跟上来

只听到什么事物被悬空着沥水的声音

嘀嗒下落


在旋转椅上一圈圈自转着

模拟落叶下降的速度

一小颗一小颗的流年抛向我

在风中落叶里跋涉

如同趟水而过


相对而坐的一方面积

可以是被凝视的深渊

也可以是一片影子捂紧另一片影子

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照拂


手上若有大把的盐

就可以让黑夜深不可测

地上的旧账

什么时候才能清算完毕

但我们每多回头一次

过去就又变得无暇了一分



观星


夜晚

所有的灯都合上了眼睑

只留下窗边一盏

刚好足够制造一场,以我为中心的漩涡

像一条小舟一样,托腮

摇头晃脑地荡漾

渐入佳境,入重山,入江流

自由吐着信子的时候,便是孤独

但我不介意


既定的成长过程,让人唇亡齿寒

黑夜不喜欢说教

它以海纳百川的静默

允许我们掘地三尺

直到有月光冒出

我想哭。

这一刻

我不是跪在地上

而是坐在世界的屋脊上

观星



在逃巴士


不怪风起势之时

总能听到朗朗书声

看到芳草的波浪一排排向我涌过来

一辆车行驶着,速度越来越快

一个姑娘低头依窗而坐

这些浪花还打不到她身上


这颠簸,一路的阳光被磨成粉末

她的长发像巧克力正在融化

一定是她在默读着什么

我似乎听到河水流过卵石的声音

不紧不慢盘算着明天

我在一片流逝中快要眯着


只怪风声,比朗朗书声更好听

一个停顿

她随着绿野走了

门开的一瞬间

光屑落在地上

随行的风像雪球一样砸中我

我忽然想起,年迈与流亡

庸碌和孤独







作者简介

李瑞琳,女,1998年生,山西朔州人。喜欢用文字放慢生活,用诗歌挽留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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