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1242年,当刘秉忠跟随海云禅师前往漠北,留在忽必烈幕府时,他已经想到如何拯救他那个几经战乱、早已残破不堪的家乡了。
十年间,刘秉忠引荐了大量同乡故交来到忽必烈身边,以“汉法”来影响他;十年后,一个名叫“邢州大治”的词条永久载入中国历史。这一年,曾在邢州北门外柳溪写下“莫将白发博封侯”的刘秉忠37岁。
刘秉忠去世750年后,一座勾起人们记忆的“好南关”重现邢州。令这位文贞公一生得意的“邢州大治”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我更愿意将“邢州大治”视为邢台“好南关”美好的开始。
13世纪上半叶,蒙古铁骑从漠北草原出发,南下攻掠。整个北方成为新旧势力反复拉锯的战场。华北重镇邢州城自然在劫难逃,以致于刘秉忠与同学张文谦(邢州沙河人)向忽必烈进言:“今民生困弊,莫邢为甚。盍择人往治之,责其成效,使四方取法,则天下均受赐矣。”
忽必烈接受“汉法治汉地”的观念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的起点在邢台。在良吏治理与政策支持下,邢州很快恢复生机,再次繁荣起来。元朝初年平章政事宋子贞在《改邢州为顺德府记》中这样描写邢州经过大治前后的样子:“千里萧条,为之一空,城中才百余家,皆以土塞门,穴地出入……得户凡三万,老幼熙熙,遽为乐郡。邻郡望之,如别一国土者。”
邢台的南关就在这时向“好南关”蜕变。
邢州大治给了忽必烈推广“汉法”的信心,也令各地百姓在易代动荡之后获得了久违的休养生息的环境。这时,生活在邢台的百姓已不只是张王李赵之家,更有畏兀儿、乃蛮、粟特、康里、钦察之类的色目人。
这些色目人定居“乐郡”,是以驻军军户的身份来的。《元史·兵志》载:“若夫军士,则初有蒙古军、探马赤军。蒙古军皆国人,探马赤军则诸部族也。”探马赤,即蒙古所属色目诸部族组成的军队。元朝治理下的重要城市,都有探马赤驻军,邢州顺德府自然是最早驻有探马赤的重镇。
《元史·食货志》载:“(至元)十年,令探马赤随处入社,与编民等。”入社,即探马赤军户就地入籍。这样看来,邢台南关多民族杂居的情况在元世祖至元十年(1273年)随着一纸敕令正式开始。
这些色目人大多游牧出身,住不惯定居城里的生活,于是屯居水陆交通便利、百泉生态优渥的城外。“随处入社”让他们中许多人改行成为商人、手艺人,在邢州南关稳定地生活下来。这是“好南关”至今商业繁荣的重要源头。
八百年来,“好南关”一直是“九省冠盖通行之路,百产菁华聚会之区”。只是过去二十年略显沉寂。如今“好南关”再次聚起浓厚的烟火气息,让老邢台人不知不觉陷入了对往昔繁华的追忆中。
明朝人李攀龙说这里是“春树万家漳水上”,清朝人谷鸣球说这里是“烟火万家,客商辐辏,畿南重镇,天府娩雄。”这幅差不多断了一代人的记忆场景,在2024年的秋天和曾经连缀起来。
徘徊在好南关北大街的老人凭借各自脑海中的图景,将过往与眼前一一对比。那些停留在几十年前的场景,大概已生成如此间模样,只是当年的顽童垂垂老矣。
南关之南,老人会走过他的童年。
来源:邢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