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她什么都懂

文摘   2024-11-06 02:40   加拿大  

最近丸子开始佩戴OK镜控制近视,手残党妈搭配高敏感娃,刚开始试戴的那几天,毫不夸张地说,是鬼哭狼嚎天怒人怨。

为了戴好眼镜迅速上床,娃果断赖住在我的房间。刚戴好眼镜娃肯定是睡不着的,于是我们展开了例行母女卧谈会,有天,说到了生孩子的话题。

怎么会说到这个呢?好像是丸子想起了一次自己呕吐的经历,很难受,问我,说妈妈你吐过吗?我说,当然啦,妈妈最厉害的时候闻到米饭的味道就会吐,刷牙也会吐,一直吐了好长时间,对了,就是妈妈刚刚怀孕你的时候。

啊?妈妈你为什么会吐呢?哦,因为妈妈那时候只能吃白米粥,吃了好长时间,吃恶心了,后来闻到米饭的味道就要吐......唉这是个很复杂的过程,妈妈还是从头跟你讲吧——

(以下是我对丸子的口述实录)

妈妈怀孕你的时候已经一把年纪了,身体状况不是那么好,尤其是胃肠功能本来就不好。刚发现怀上小孩的惊喜劲儿还没过去,妈妈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拉肚子,很厉害,怎么也控制不住,只好去社区医院看医生。经过检查,医生说,应该不是食物中毒,就是胃肠炎,可是因为妈妈刚怀孕,医生不敢给妈妈用药,就让我自己饮食调理,因为据说拉肚子厉害了脱水的话肯定对胎儿影响不好,所以也必须控制住病情,自己想办法。

妈妈这个拉肚子非常奇怪,吃什么都拉,就是吃白米粥没有问题,有一次你外婆觉得白粥实在没营养,给妈妈的粥里煮了几条青菜叶,结果也不行,还是拉肚子。于是真的妈妈每天就只吃白粥,早上吃白粥,中午吃白粥,晚上还是白粥......吃了好长时间,终于肚子好了,可是白米粥真的把妈妈吃恶心了,闻到米饭的味道就会吐,所以家里也不能煮米饭了。那时候我们家是那种开放的厨房,没有门,煮饭的味道一定会飘出来,把外公和外婆逼的没办法了,电饭锅搬到阳台上去,煮饭只能在阳台上煮了。

这时候妈妈又进入了孕吐期,除了闻到米饭的味道会吐,吃到不喜欢的东西也会吐,最夸张的是连刷牙也会吐,于是妈妈那段时间就不能刷牙了,每天早晚要么是蘸点牙膏抹到牙齿上漱口,要么就是盐水漱口,反正就是不能刷牙……

孕吐期也熬过去了,妈妈高高兴兴回去上班,还没上几天,高龄产妇要做一个羊水穿刺,就是拿一根细细长长的手术针从肚皮外面穿刺到你那时候还在里面游泳的羊水里,抽出来一点点检查,看你有没有畸形的风险。检查结果你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医生说妈妈的胎盘比较低,有流产的可能,让我不要运动了,必须卧床静养,好,妈妈就老老实实回家,除了吃饭上厕所,大部分时间都是躺着或者靠坐着在床上,躺到最后,妈妈的后背都长了很多小疙瘩,眼睛也因为一直看Pad追剧,视力都下降了。

后来更惨,怀孕以后要定期去医院做产科检查,妈妈因为年纪大身体状况不佳,又长时间卧床养胎,各种毛病都找上来了,妊娠高血压,妊娠糖尿病,什么都有。而且每次产检的时候,妈妈都会因为指标不合格被抓住院,什么端午节中秋节,都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住的,妈妈不是有一段时间只能吃白米饭白粥的对嘛?这下好,糖尿病不能吃白米饭了,医院给妈妈每顿配主食都是杂粮馒头,水果甜的都不能吃了,只能吃一点点柚子……中秋节被抓住院,医院还给病号们发了月饼,妈妈捧着月饼开心的都快哭了,结果一会儿就有护士及时来通知我,月饼太甜了,你不能吃!

除了吃不好,病房里那么多人,有睡觉打大呼噜的(比你爸爸的呼噜声还大),有喜欢晚上看剧的(人家戴着耳机我都能听清楚剧情),有时候会住进妈妈带着刚出生的小宝宝,除了小宝宝半夜会哭,妈妈还碰到个怀孕的妈妈也很戏剧,会每天各种哭闹磨人的……反正对妈妈这种睡觉对光线和声音很敏感的人来说,住院就是各种折磨,根本休息不好。于是你爸爸想了一招,在医院旁边的酒店里给妈妈开了一个房间,让我晚上趁人不注意溜出去,到酒店去睡觉……结果,妈妈正洗澡还没睡觉呢,医院的电话就追来了,护士半夜查房发现我开溜,立马严肃追逃,说你赶紧回来,要不然所有责任自负,你也别想再看我们的医生了,于是妈妈洗完澡赶紧灰溜溜的滚回去了。

最尴尬的是,每逢早晨查房,那些教授专家医生,一定会带着呼啦啦一群实习生来到妈妈的床前,例行问询过后,就开始翻着我的病例给那些实习医生讲课,说这个人是高龄产妇,有什么什么病,要注意这些什么什么指标……妈妈简直是医生老师的活标本啊!

住院真的很难受,所以每次妈妈拿到住院通知都很痛苦,有一次我去求我们的主刀医生让她不要给我开住院,结果老太太冷冰冰的说,“你想胎死腹中吗?你想死胎的话也别找我,去找别的医生吧!”那话真的太难听了,妈妈听了眼泪直接哗哗的流了。不过后来,我还是对这个医生心存感激,毕竟还是她经验老道,最后还是这些专业的医生救了妈妈的命。

当时妈妈只知道自己是高龄产妇,对于产科的危险性并没有什么认识,你外婆也是。医生给妈妈定了要剖腹产,外婆还跑去问医生说,做这个剖腹产手术后,多久能要二胎啊?结果医生说,你们还想着二胎呢?先把这头胎保住再说吧!

医生给我们定的剖腹产手术日期是10月30日,刚好和你爸爸的生日是同一天,我们都很高兴呢。结果手术前一天例行各种检查的时候,发生了一些状况,验血报告显示,妈妈的血小板数量明显偏低,护士赶紧把这个结果报告给主刀医生,医生说,不对劲,再查一遍,结果第二次抽血的结果显示血小板更低了。那时是中午12点左右,妈妈刚吃过午饭,医生通知,下午3点必须手术。结果,咱们全家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外公外婆赶紧去调好病房,又回家去取晚上要住院的东西,再去放到病房里。爸爸下午正在公司开会,会议还没结束就准备跑过来,结果赶上南北高架大堵车……

等妈妈在手术室躺下了,医生都准备好了,家属们还没到没人签字,还是妈妈自己爬起来给自己签的字。麻醉,开刀,一切顺利,等你被抱出来,妈妈看了一眼,护士把你包好带给等在门口的家属,只有姨妈及时赶到看到了你一眼。

(姨妈拍到的丑宝宝,丸子的第一张照片)

感觉手术一切顺利,手术结束后,妈妈被推到旁边的观察室又躺了半天。就在护士准备把妈妈推出观察室的时候,他们发现了状况,说妈妈的流血没有止住,赶紧汇报给主刀医生。后来来了很多医生护士来给妈妈止血,说是子宫收缩无力,又给妈妈打了促进子宫收缩的催产针,然后还要按肚子。那时候妈妈的肚子上是把你取出来之后新缝合的伤口,手术时打的麻药已经过了药劲,按肚子真的太疼了,因为要足够大的力气才能引起子宫反应,医生和护士们都是轮番上阵,一个人没力气了另一个人接手,按得我哇哇大叫。比这更疼的是,按了一阵,还要有人伸手进去把血掏出来,真的是太疼了,妈妈疼得瞬间大喊,“你们这群变态!”旁边的护士说,你别骂人啊,我们是在救你。我一边哭,一边说,我知道,可是太疼了,我忍不住。

就这样,很多人围着妈妈抢救了很久。妈妈也被输了不少血,后来你姨妈告诉我,说护士跑出来找家属签字说可能会切除子宫的时候,你爸爸的手都抖了。外公外婆也吓得不轻,只有姨妈还强装镇定安慰大家,说没事的这是例行签字,其实,当过妇产科医生的姨妈说,那时候她心里也没底了……

被抢救的时候,妈妈感觉自己还是清醒的,在最无助最绝望时,妈妈在心里默默向上帝祈求,求他一定要让我活下去,因为我的宝宝刚刚来到世上,她不能失去妈妈,我还得养她,还要陪着她长大呢……

也许是上帝听到了妈妈的祈求,后来医生和护士们的努力奏效了,血止住了,妈妈又被推到了观察室,后来我好像睡着了,等我被推出产科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这就是妈妈生你的时候的故事。

妈妈,还好上帝听到了你的祈祷,也谢谢那些医生和护士,不然我就成了灰姑娘了!

妈妈,以后我可不生孩子,生孩子太疼也太危险了!

不是的,宝贝,妈妈给你讲这个,只是要告诉你生育孩子真的很不容易,但是,跟有了孩子所收获的快乐比较起来,这一切都算不了什么。看着你一天天长大,你第一次睁开眼睛,第一次坐起来,第一次叫妈妈,第一次走路,这么多的第一次,每一次都给妈妈带来了非常大的幸福。以后等你有了小孩,你就会明白,那些为了拥有孩子而付出的辛苦,面对的危险,真的是太值得了!

不好意思,妈妈说着说着又哭了,你可不能哭哦,你还戴着OK镜呢。

妈妈,我已经哭了……

这是丸子和妈妈的第一张合影,如今丸子已经9岁了。

逃学记
前财经媒体人李逃学的杂谈和多村体验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