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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亚春丨换橘子的记忆
橘子，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或许只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水果，但在我的记忆里，它却承载了一段深深的情感。
小时候，橘子不是买来的，也不是自家院子里种的，而是用稻谷或其他东西换来的。那些来自山里的夫妇，将船停在河滨，挑起两箩筐橘子，女的腋下夹个蛇皮袋，手里拎根秤紧跟后面，一边走，一边吆喝：“换橘子咧——换橘子咧——”
每当听到这声音，大黄狗会汪汪直叫，村里的老人小孩也会忍不住跑出来看个究竟。那圆圆的、黄灿灿的、果皮厚实带光泽的果子，和平常见过的水果完全不一样。小孩子吵着闹着要吃，拗不过孩子哭闹的大人，就返回家，揿开压着陶瓮的砖块，小心翼翼舀出几勺稻谷，换回几个橘子。
当男人的箩筐一点点变浅、女人的蛇皮袋渐渐鼓起时，双方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换来的橘子，吃起来分外香甜。将橘子皮洗干净，小心抠开橘皮，一片片掰开月牙似的橘瓤，你一瓣，我一瓣，轻轻搁在牙尖间，瓤皮破开，丰沛汁液立即涌溢，一股和毛桃、菱角等地产水果不一样的甜酸味占据了整个口腔。一个橘子分着吃完，其余的就先藏起来，留着慢慢吃。
橘子皮最终要收集起来，洗干净、剪成细细的小段、晒干，装在袋子里密封。过年时，等家酿米酒开缸时，撒一把干橘子皮浮在酒缸面上，酒香中混上了橘香，深吸一口，甜得醉人。这些细节，如同昨日之事，历历在目。
换来的橘子，终究还是吃完了。我的目光眼巴巴瞅着门前那条小河，什么时候那山里人再运来呢？有时，我也天真地问母亲：“我们为什么不种棵橘子树呢，每年都有橘子吃呀。”母亲叹口气，“痴细娘，那个时候，每家每户屋前屋后，能种粮食的地全种上了，还是填不饱肚子。再说，到哪去买橘子树苗呢？”
山里人确实种了许多橘子树，他们有吃不完的橘子，但那些地种不出粮食，他们的肚子也填不饱。他们不能天天不吃饭只吃橘子，这就是物物交换，各取所需。母亲说的没错。麦熟的时候，真的会有操着外地口音的男女划船来换梨。大冬天的时候，也有人装来一船藏在稻草堆里的萝卜，那种一尺多长、小碗粗的萝卜，水灵灵的。母亲用稻麦换了几根，也藏在自家草垛里，等新年亲戚上门时炖……
时间慢慢流逝，河上的船少了，地上却修起了马路，各种车辆多了起来，街上的店铺也多了起来，天南海北、甚至国外的商品货物摆满了货架。
换橘子的日子虽然已经远去，但那段经历所留下的情感和记忆却历久久弥新。它们是我们成长的见证，也是我们与过去连接的纽带。即使时代变迁再快，那些深深铭刻在心的情感，永远不会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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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资料来源：《顾山微生活》综合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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