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正阳文学》 || 纵横谈 ·“悲喜录”之“鸡蛋茶”

政务   2024-12-27 18:09   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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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谈

鸡        蛋        茶

◎  侯国平
柴米油盐酱醋茶,开门七件事。这是老话,至今仍流行。这七位是干什么的,常食人间烟火的人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前六位兄弟不说,单说排行老七的茶,照一般人的理解,应该是那种绿色植物的叶片吧。其实,这和古人的认知是有一些差距的。古时候,生产力水平低下,百姓肚里没有多少油水可以消化,况且获取茶叶并非易事。日常生活中,打开门来,常常需要的是开水,这才是人们生活中的必需品。所以,那时候,人们就把开水叫做茶。

老家正阳地处黄淮腹地,至今仍传承着千年古风,把开水称作茶,把开水瓶叫做茶瓶。熟人见面打招呼,到家里喝茶吧,其实是喝点开水。能常常唱到一杯白开水,才是人们生活中最基础的需要。开门七件事之一的茶,其实就是白开水。

一张纸可以画最新最美的图画,一杯开水也可以幻化出无穷无尽的色彩,演绎出令人叹喟的万千气象。什么时候,茶的名称和内容开始发生变化了呢?那一种原名叫木贾(jia)的绿色小植物,从淮南向北出发,一路呼啸着,打着茶的旗帜,浩浩荡荡,大行其道。这其中还要归功于文人骚客的鼓噪和赞赏。
人的交流往来需要媒介,茶就是最恰当的选择。但一杯开水略显透明和简单,人们需要复杂和变化,更需要诗和远方。于是就千呼万唤找到了木贾这种神奇可爱的植物。因为地域方言的不同,木贾这东西,从南到北,一路呼唤,就变成了茶。这刚刚好,木贾和茶就混为一体,同名同姓了。
于是,文人骚客们就找到了写作的由头。《诗·七月》采茶薪樗,食我农夫。开创了咏茶的先河,虽然那时候还把茶叫做茶。清代郑板桥写下了,白菜青盐粒子饭,瓦壶天水菊花茶的好诗。王安石在《议茶蔬》中说,茶之为用,等于米盐,不可一日无。宋诗中有,寒夜客来茶当酒,升烟汤沸火初红的佳句,明诗中有,寻常客人到山家,升火寒烟自煮茶。风雪闭门才十日,不知春已到梅花。文人骚客们对茶的赞美咏叹,锦上添花,让茶飞入了寻常百姓家,茶渐渐成为人们交往的媒介,并且越来越重要,不可或缺。

聪明、智慧的正阳乡亲,胸襟开阔,并不拒绝木贾的加入,也不墨守陈规。他们仍然把白开水叫茶。但也愿意往白开水里添加不同的内容,并且都把它们叫做茶。比如,往开水里添些青竹叶,就叫竹叶茶,添菊花就叫菊花茶,把一河之隔的信阳毛尖叫山茶,甚至煮几个荷包蛋盛在碗里叫鸡蛋茶。

虽然我不敢断定,鸡蛋茶是正阳人的第一声。但我知道鸡蛋茶并不是随便来了什么人,就端一碗出来的。要等尊贵的客人来到家中,才去煮一碗的。

鸡蛋茶,就是水煮荷包蛋,在生活贫困的年代普通百姓是不肯,也不能天天喝鸡蛋茶的。记得早些年,盛传本地有一个姓周的老地主生活奢侈,就是讲,他有三十亩地,雇了长工,天天早上吃的是银包金,也就是鸡蛋茶。
一碗鸡蛋茶,演绎出不同的故事,勤劳,善良的正阳人,在不同的场合,赋予它不同的意义。

记得相亲时,第一次到岳母家。岳母很热情地端出了一碗鸡蛋茶,满满的,放了红糖。客气一番后,我就狼吞虎咽吃完了,连水也喝得干干净净。回到家中,很得意的向母亲说了这事。母亲大吃一惊说,忘了交待你了,这女婿上门的鸡蛋茶是不能吃光的。要留,还要留双。不然人家会笑话你不懂事,没出息的。我一下子不安起来,但后来发现,岳母却并没有因此说我不懂规矩,没出息。反而夸我很实诚,我才渐渐地放下心来。

一碗鸡蛋茶,放在今天,已不是什么金贵的吃食。世事本来也都是这样的。但在正阳乡亲的眼中,无论世事怎么变化,那一碗鸡蛋茶都是珍贵的,有意义的。如今,当我端起一碗鸡蛋茶时,就会感到一丝情,一种暖,一种民情风俗,一种绵远的亲。

◎原载于《正阳文学》第49期
作者简介:侯国平      正阳人,杂文家,现居平顶山市。

统筹/高万宝 | 审读/高峻 | 责编/邹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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